那几万名官员和亲戚、朋友占尽大楚红利,却不用付出一点代价,而兼并土地的急先锋,也是这帮人。
大楚初年,交纳地税的自耕农占人口的一半左右,到楚仁宗末年只剩下三分之一,不用交纳地税的耕地占70%。
根据“与士大夫治天下”的原则,地税只能减少,绝对不会增长。
幸好还有专卖制度。
除了盐、酒、茶等人民群众的刚需产品,朝廷把矾和香料也纳入专卖体系,或直接垄断,或寻找代理商,反正能赚钱就行。
垄断的利益是巨大的,大楚把专卖制度发展到极致后,收入一度占到财政总收入的60—70%,地税只占一小部分。
大楚的富裕和商业繁荣,大抵来源于此。
可在那个时代,又没有什么产业升级和技术改造,一旦把垄断做到极致,专卖的潜力也就挖尽了。
红利消失殆尽时,大致是楚仁宗末年。
几年后,楚神宗继位称帝,面对的是一副惨淡光景:
地税早已枯竭,能维持下去已经不容易,打土豪分田地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专卖制度也没有增长点,红利到头了。
可朝廷开销却在不断增长:官僚体系越来越庞大、朝廷越来越奢侈、军费开销有时占财政收入的80%......
所谓“百年之积,唯存空簿”是也。
这样的大楚,可真是穷到家了。
就在这样的局面中,诸葛半山走上历史舞台。
地球上的大宋,变法的是王安石。
缥缈界的大楚没有王安石,主持变法的是诸葛半山。
彼时,在地税枯竭、专卖无法增长的既有情况下,诸葛半山另辟蹊径,提出“理财”的概念。
想在既不增加地税伤害农民,又能增加财政收入中寻找新的平衡点、增长点,也就是“民不加赋而国用饶。”
说起来复杂,其实也简单。
方田均税法:
清查土地占有情况,向既得利益集团开刀,让多占田者多纳税,少田无田者减轻负担。
青苗法、市易法、均输法:
都是之前王朝用过的老梗,朝廷把仓库中的粮食和钱拿出来,直接参与市场经济,既便民又生财。
保甲法、保马法:
建立严密的基层组织,可在必要时征召庞大的民兵队伍,又把经营不善的国营马场,下放给基层经营。
免役法:
出钱免除劳役,官府再雇人干活。
诸葛半山希望用国家力量来影响市场,最终达到民间和朝廷力量的再次平衡。
虽然不像汉武帝一样狠,搞得“中产之家皆破”,但足以为帝国续命。
变法也确实带来丰厚的红利。
变法铺开以后,“青苗法”每年能带来将近300万贯收入,免役法也能带来将近400万贯,各项变法收入加起来,最终积蓄了可供朝廷使用20年的财富。
神龙六年,西北军收复5州,扩地2000里。
但也到此为止了。
“神龙变法”触动了利益集团的外表,却远远没有触动灵魂。
当时的许仙,还没有穿越,没有地球上二十一世纪的先进思想,却对变法有着独特的理解,让钓叟赞不绝口。
现在的许仙,拥有二十一世纪的记忆,站在巨人的肩膀看诸葛半山的变法,又有了不同的理解。
许仙又说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马克思说过:“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
有资本的,往往是既得利益集团。
东方和西方不同,基本没有宗教战争。东方的变法和造反,几乎都是为了重新分配利益。
诸葛半山自诩“理财”,其实还是在劫富济贫。
在他的理想中,老百姓是不用加赋的,但是在产业变革之前,世界财富是固定的。既然不从老百姓手里要钱,就只能洗劫利益集团。
从来不会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在变法的过程中,迎接挑战、攻击是题中应有之义,这时就需要有一个强大的人来支持诸葛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