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的木板、刺骨坚硬的铁栏、昏暗晃眼的灯光、闷厚激昂的水浪……
这里是船舱底部,阳光照射不进,光亮渗透不来。
朱先生无力地躺倒在地,双眼的缝隙透着水雾,微张的嘴唇吐着热息。
被关在这里几天了?外面怎么样了?怎么还没过来救人?难道他们都被杀死了吗……
“咣当咣当!”
熟悉的铁链声从远处的黑暗传来,紧接着便是铁门被拉开的重响。
门缝透出的白光差点晃瞎了朱先生的眼睛,他不耐烦地偏过头,挣扎着撑起了上身。
“喂喂喂!开饭了!啧,你还活着呐……”
粗鲁的广州口音,带着吃了十几斤海盐的沙哑。
“喂!我说你能不能快点死啊,我和兄弟们打的赌全他妈输了!”
“你他妈下次赌我能活下去不就行了!”
朱先生背对着铁门,被强光刺激的双眼紧紧皱着。
“那我不更输惨了,你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嘛!”
“见不到赵明骅我不会就这样轻易死掉的……”
“你又想找打了是吧,在这鬼地方还天天缠着我们老大!我最后说一次!不可能!”
“呵呵……”
朱先生冷笑了两声,他舒展着胳膊,费老大劲才转了一半的身体。
“你不妨赌赌看,是我先死,还是赵明骅先死……”
“闭嘴!”
“哗啦啦……”
“嘭……”
“啊!”
“嘭!”
“呃……”
“你今天也别想吃饭了!”
朱先生再次躺倒在地,像条死鱼般一动不动。
他的脸庞触碰到了脏兮兮、湿漉漉的地板,萦绕在鼻尖的除了海水浸透木板的湿润还有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哦,对了!我赌你在今天日落时就会归天……”
“因为到那个时候,我和兄弟们会亲手把你的脑袋一片一片地削下来!”
不一会儿,白光消失,黑暗再次降临;铁链滑动,河水击打木板的轻响盖住了所有喧嚣。
朱先生在地板上躺了许久,他均匀又缓慢地吞吐着气息,努力让自己的大脑清醒过来。
身上的疼痛减轻许多后,朱先生慢慢从地上爬起,朝一边的墙角摸索了起来。
他找得很仔细,仿佛那是一根掉落在稻草里的银针。
“咔哒”的一声轻响,朱先生的笑容终于在黑暗中盛放。
挥开挡在木墙前的破旧毛毯,朱先生如狼似虎般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