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恭之本为清官,身为御史,不惧权贵,办事认真。他的哥哥更是个好官,刚刚委任河阴县代理县令,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政绩很好,口碑也不错。治所发生诈骗的案件,本是非常平常的小事,认真查办,及早破案也就了事。可是中书省抓住这个小事不放,明显就是公报私仇。但如果高恭之就说他哥哥没事,可是案子没破,过失在前,还是有把柄在。如果说哥哥有错,如何定错也是问题,是宽是严,都言不由衷,所以他一时踌躇起来。
这时高恭之的上司新任御史台的御史中尉郦道元出班奏道:“启禀太后、万岁,微臣以为,州县治所发生刑事案件,极为正常,何况此案件属经济案件,尽早破案,追回损失即可,不到追究主要官员过失的程度,请太后明鉴。”
城阳王元徽出班道:“京城出现如此巨额的诈骗案件,致使民怨沸腾,不惩治相关官吏,民愤难平,微臣以为,应严处为妥。”
尚书令王涌出班说道:“现在急于追究责任人,未免小题大做,责令河阴县限期破案也就是了,如果不能及时破案再定罪不迟。”
汝南王元悦说:“此事就发生在重阳节日期间,已经引起京城内外轩然大波,而河阴县至今没有丝毫头绪,微臣以为,朝廷必须有所动作,派刑部介入此案,惩办官员,平息众怒。”
元渊素来与元徽元悦不和,他启奏说:“微臣以为,区区小案,着刑部办理不和体例。”
太后说:“你们都归班吧,丞相你怎么看。”高阳王元雍出班说:“老臣以为,此案件确实重大,必须追究本县命官职责,不过不必移交刑部,否则对破案更为不利。我看着河阴县戴罪立功,若能如期破获,将功补过,如果不能,二罪归一。”
太后问:“依丞相意思,多长时间为好?”元雍看了看两边的人说道:“半月为限”
太后道:“就依丞相意思,此案由河阴县半月内必须破获,御史台负责督办,刑部备查,本月底奏报朝堂,办好了河阴县去掉代理二字,如果不能结案便由刑部接管,对河阴县严处。”
下了朝,御史中尉郦道元和御史高恭之、代理河阴县令高谦之一同回到河阴县的衙门。分宾主落座献茶之后,郦道元问:“道让,现在案情如何,你和我介绍介绍。”因为高谦之不是郦道元的下属,平时接触也很多,又是自己下属的哥哥,郦先生便称呼他的表字。
高谦之说:“还是让秦勇班头上来详细说说吧,来人!喊秦班头来县衙大堂。”
时间不大,来一个精明能干、体格魁梧的班头。秦勇上堂一看有客人,不过都认识,见礼道:“卑职秦勇参见中尉大人、御史大人、县令大人,不知县令大人,唤小人和何事差遣?”
高谦之说:“秦班头,你给二位大人讲讲马市诈骗大案的始末。”
秦班头点头说:“是,大人。几天前,正直九九重阳,大部分市民都去邙山赏花,因此牛马市的生意并不好,往来的客商非常少。这个时候却来了几个北方的老客,看样子非常有钱,他们的奴仆用麻袋背着银子。这些人招摇过市,说是要买一些好马,准备到北方贩卖。因为西北一带正在打仗,马匹死伤很多,正是需要的时候,贩卖过去就能挣大钱。不过因为这些属于刀口上的买卖,没人敢碰。但是今天碰到这样的大买主,马市的各个小老板都很兴奋。这些人挨个在小老板那验看马匹,最后来到一个马匹最多的商贩李老板那里,跟所有的卖家讲价算账。算好账后,他们把称好的银子放在一个麻袋里,然后他们就在李老板的柜上喝茶聊天,同时让他们的伙计挨个的把他们选好的马匹牵走,等都办完了,这些人留下麻袋才离开。李老板等人还送他们好远,可是等他们回来分银子的时候,才发现麻袋里竟然全是瓦片,再找那些人已经踪迹不见了。”
郦大人说:“现在案件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秦班头说:“我们已经找画师画影图形,安放在县城门口,现在正在县里各个客栈旅店查访呢。同时周边的州城郡县已经发下公文,对有马匹经过的严加盘查。不过可能那些人都易过容,甚至可能已经走了,并没有查到。”
郦大人说:“不能,这么些马匹,这么多人,一定有本地的人做内应,因此他们肯定还没有离开。此外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也要查查,我想他们敢做这么大的买卖,背后一定有靠山,甚至我怀疑,这些靠山可能是杜洛周或者高欢、尉景之流,也未可知。”
高恭之说:“大人,如果这样不就更麻烦了么!”郦大人说:“未必,我倒是以为,如果真是乱党做的案,此事还好办了,只要坐实,道让不仅可以洗脱管辖内治理不善的罪名,如果破获此案,还能算作打击反叛立功,会得到嘉奖。”
高谦之说:“可是真如大人所说,我们河阴县的力量十分有限,现在我们想在京城内和洛阳县查办,一没有人手,二也没有权限,该如之奈何!而且朝中三大司吏中的廷尉和刑部二部,都是城阳王和汝南王的党羽,对我们办案横加干扰掣肘,我们的确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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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大人说:“没关系,我们御史台支持你们,高恭之最近全力配合你破案,同时我再把侍御史毛逵也派过来配合你们在京城和洛阳县、甚至河南郡的查办。”
高谦之说:“那感情好了,如此,多谢大人。”
崇虚寺,晚上。吃完晚斋,陈宝炽、赵静通、慧育正在木塔旁边的偏殿中,一边品茶一边关注宝塔里边的动静,现在严达、昙洵和潘弥望已经入定一天,不过他们还依然没有醒过来,几位高僧道长都不免担心,因此所有话题都围绕他们。
几个人正谈着话,小道士进来回话:“掌门师叔,几位师伯师叔,少林方丈僧稠大师又过来了,正在进庙。”几个人听罢,连忙出来迎接,没出殿门几步,僧稠已经走到院中,几人见面寒暄几句,又回到偏殿落座。其实僧稠是早上刚来过,见孩子平安因为有事又出去。
僧稠说:“几位师兄、师弟,他们几个孩子到现在已经入定一整天,不知现在情形如何?”陈宝炽说:“师弟放心吧,下午我看过他们,孩子入定之中,不过大概因为他们同在一个阵中,估计还要稍微等等,应该一同苏醒。”
慧育说:“是啊,师兄,陈师兄的门下三代弟子严达最先入定,最着急的也是陈师兄,我们和赵师兄的弟子昙洵、潘弥望只是夜间才跟过去,因此现在都在为严达担心呢。”赵静通说:“的确如此,陈师兄道法高深,有了他坐镇,那些道行高的妖孽已经被打灭元神,现在孩子们都进入圆满阶段,我看不用多久就都会苏醒的。”
果然,话音刚落,看见宝塔之中金光闪现,严达首先走了出来。黑夜之中,他浑身如同披了一层金缕玉衣,泛着淡金色的光芒,随着他离开宝塔,金光一点一点的消退,等到他来到几位长老跟前,才彻底如平常人。
陈宝炽看着自己的徒孙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