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处偏僻荒凉的低洼之地,比人高的杂草在风中悉悉索索颤抖个不停,草窠还间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黑色。
一个破烂流丢的村庄孤立在杨柳巨槐之间,没有炊烟升起,也没有人语喧哗,甚至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
拂开小径旁边那丛杂草,倾颓的白石上写着鬼舞寨三字。
蔺皓紧张兮兮道:“取如此古怪的名字,莫非是寨子里闹鬼?”
夜莺儿杏眼一瞪,没好气道:“朗朗白日就鬼话连篇。”
蔺皓嘿嘿笑道:“此地阴气极重且久无人居,再兼鬼舞寨的名字,说不闹鬼也难。”
花溪道:“但凡讲究的村落无不要求依山面水。望山、靠山、左右护山谓之四象,山势合围利于藏风聚气,中间平地称‘明堂’可做村基。观这鬼舞寨布局,犯了风水大忌,前无秀水后无靠山,望山过于逼仄气流不通。唯一一条可踏足的小路迳直延伸至村落深处,犯穿心煞之忌。再则村庄周围密布柳冢巨槐,一应身死之人,阴魂被钉魂柳束缚此地不能超生。蔺皓所言不假,鬼舞寨的确可能鬼影重重。”
看夜莺儿神色淡然,全然不信有鬼魂一说,花溪又道:“佛门坚信往生之说,认为人死后一缕魂魄不灭,可以对肉身舍此取彼,进入轮回生死相续。贪嗔痴之三毒是人之种种苦难及恶行的根源,诸多灵魂眷恋前世,抛不开贪欲、憎恨和痴愚,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游荡在凡间不进轮回,成为鬼魂,亦称阴灵。”
蔺皓听完有些得意,故意朝夜莺儿眨了眨眼,似乎在说“这下师妹信了吧?”
夜莺儿蓦地转过头,恨恨道:“獐头鼠目!”
步履声响,楚山孤带领郁律和夙沙清影查看归来,满腹疑云道:“处处是人工雕琢的痕迹,可见是有人打破此地风水,故意所为。”
花溪面有愠色道:“听说虹薇夫人一身阴灵鬼道的功夫登峰造极,鬼舞寨必然是其做下的手笔,这该死的妖妇也不怕遭到报应。”
楚山孤叹道:“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此番遇到绝不能轻饶过她。”
寨中阴风阵阵,缭绕的黑气张牙舞爪的变幻着身姿,在阳光映照下格外刺眼,楚山孤整整行装,毫无惧色道:“走吧,咱们进入寨中一探究竟。”花溪颔首应允,当先循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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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烟城处处大异往常,西城墙外,突兀的出现了一团迷雾,灰蒙蒙的雾气轻拢慢涌,神秘怪诞。
沈天禄绕着雾云巡视数圈,沉声道:“方圆百丈内的雾团都看不清晰,神念也不能离体,不知其内是否有未知之物。”
林漠浑浊的老眼中精芒闪动,他背起双手踱了几步,下定决心道:“老夫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我等还是不要在此过多逗留,等跟青冥师妹汇合后再从长计议。”
话音刚落,地底下蓦然传来阵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地龙翻身,大地剧烈的颤抖起来。随之城墙坍塌,条条巨石疯狂滚落。
尘埃遮眼,众人猝不及防,身形踉踉跄跄的咳嗽不止。然而不一时,脚下再次变得静悄悄的,仿佛什麽都未曾发生过。
江浸月失声道:“这这这......这是怎麽一回事?”
沈天禄制止道:“回头再说,速速离开这里。”
嗞啦一声,迷雾中蓦然传来阵轻微的异响,雾团边缘处,隐隐可见一道黑光在飘荡浮游,雾气蠢蠢欲动。
欧阳潆嵘被腾起的尘埃弄得灰头土脸,这身形象实在有失雅态,他顾视己身不由闷气暗生,正欲寻隙发作,而此时乍见黑光便毫不犹疑的挥剑斩去。
“住手。”林漠惊叫道,他终归未能及时阻止,那剑光倏忽一下便钻进迷雾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