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拉开夜幕,殿外却蓦然传来一阵呵斥声。
循声望去,摊贩们瑟瑟缩缩,依次进屋。每个人的脸颊上都烙着巴掌的印记,印记很新很整齐,似乎是刚刚被人以同一手法盖上去的。
一位瘦骨棱棱的青年尾随在后,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青年鹰头雀脑,三角眼里腾着凶光,暴戾之气十足。
他边顾左望右,边骂骂咧咧,甚至视满堂修者如无物,破口骂道:“扫把星!整日里生意惨淡全赖这群挨千刀的。”看这光景,是将在座的都顺带骂了。
屋内人不少,众摊贩受辱还被人撞见,个个羞愧得无地自容。
青年被阻拦在堂前,愈发恼怒,猛然提腿一脚一个将众摊贩蹬在一边。
烤火的心不算齐,竟被此人凶煞煞的模样唬住了,纷纷蹙着眉头不作声,热闹的气氛顿时冷清下来。
青年提脚将最看不顺眼的摊贩踢翻在火塘边,又一个箭步上前拎了起来,左右开弓,足足甩了七八个耳刮子才罢休。
任逍遥借着火光看清青年面容,失声道:“邪修毛峰!”
确实是恶名在外的融合期邪修毛峰,其为人心狠手辣,惯于强取豪夺,凭借一手阴毒下流的绝户鹰爪不知欺辱过多少道门子弟。
诸多修士虽有惩奸除恶之心,却苦于此贼出没无常,行踪不定,殊不料竟是藏匿在这门庭冷落的梦鹿城坊市之中。
毛峰偏头左右看看,口气不善道:“任逍遥,败军之将,还敢来此?”
群修闻言骇然,玉鼎剑宗的天纵之才,竟然曾败于此人手下!
任逍遥冷笑道:“毛贼狡兔三窟,天幸今日在此撞见,正是一洗前耻之时。”
毛峰打个哈欠道:“昔日,堂堂任大公子差点变成了小太监,现在毛长了,来找脸面了?”一转首,猛然瞥见曲羽衣那张盛世美颜,顿时又惊叫道:“乖乖,绝世美娇娘便宜了这厮,老子可不服。”
此贼色心顿炽,鬼使神差的探手就朝曲羽衣那张吹弹欲破的秀靥上摸去。
曲羽衣杀心骤起,忽听毛峰“哎呀”怪叫一声,撤掌便退,手中慌乱乱抛出一块烧得通红的力炭来。
一屋子人莫名其妙,也不知这厮怎会将这东西抓在手里。
燕辞捧腹道:“淫爪子要小心些,瘦蹄子就算烧熟了也值不得下酒的。”
毛峰诧异万端,暗想莫非是这吊儿郎当的少年在暗中搞鬼?他混迹江湖多年,一直顺风顺水的,可别今天在阴沟里翻了船哟。
群修看其吃憋,反倒浮起了几分同仇敌忾之心。
毛峰察言观色,情知众怒难犯,眼珠滴溜溜一转,赔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人手欠,唐突了佳人,该死,该死。”说着轻轻朝自己抽了俩耳刮子。
他深知正派子弟假作大度的脾性,平素总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只需偶尔向其服个软,说几句奉承话,些许小事自可揭过不提。
众人耳根子、眼根子都软,看他这谦卑的态度倒觉不忍,似乎此贼除脾气暴躁外,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作恶多端。
曲羽衣白衣寒碎,娇俏绝伦,有多少血气方刚的少年想揽之一亲芳泽,更何况是毛峰这等少条失教之辈。
逢讲道理者耍流氓,逢耍流氓者讲道理,小人无赖的本领,毛峰早就参悟得登峰造极了。
谁知燕辞比他更无赖,眨眼道:“即知唐突了佳人,就该割下狗爪子,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