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破旧的…倒立的木屋,哦,原来是他被挂在树上。不知为何,张天衡内心十分平静,他甚至可以再睡一觉。
看到张天衡醒来,老猎户微微一笑,暗道:这小子真能睡,一连睡了三天才醒。走到张天衡身前,一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张天衡的脸,问道:“小子,你是哪的人?”张天衡满脸迷茫,这说的是个啥?
老猎户见状,皱了皱眉头,猛地一拍脑袋,这小子又不一定是这的人,十城三州再加上现在又是招军季,鬼知道他是哪来的新兵!老猎户不禁感觉有些头痛,楚国那么大个地方,隔几百里的人说话都不一定相同,更何况这可能是千里、万里之外的人呢?
楚国没有官方的统一语言,都是世家上任颁布再撤除,千年来颁布的足足有上百种,也就这两年逐渐稳定下来,但语言这方面没个百八十年很难统一。
张天衡见状,猜测这人可能是因为自己听不懂他的话导致的,心想:这的话又不会,不如装哑巴。便比划起来,好一阵老猎户才看懂,原来这是个哑巴,抚须而笑。嘶…不对,老猎户赶忙将他放下,只要身体有残疾的不管哪里,都会影响他们的身体,他们往往不会活过三十岁,元界认为这种人被机关术诅咒,是不祥之人,但做奴隶还是不错的,只要爱惜着点用,能坚持很久。
老猎户感到可惜,如果是个正常的,还能收个干儿子,现在这只能当个奴隶。还好,自己年纪大了,有个儿子还是奴隶没什么区别,到时候不至于连个坑都没有就成。也是,如果是这个正常的,哪能转到三阳山脉临近吴家领地边境的地方呢?这也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了,当时没惊醒他怕是身体的原因。
老猎户将张天衡放下,但没有松绑,拉着他走进木屋,走到一个角落拎起一根木头,一个暗房出现在眼前,老猎户将张天衡一脚踢进去。时间差不多了,七月,吴家要征兵、征税了。一旦看到张天衡在这,他怕是活到头了,这些外地人很容易被机关术探查,还要想办法度过这一劫;至于征兵,那倒不用怕,他这把年纪,自己走在路上说不定就咽气,吴家会收?
张天衡躺在暗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挣脱绳索,开始细细打量周围。周围用的木材是绿色的,这种是临近楚国的三阳山脉外围特有树木,睡着之前看到了;房子内并不是很暗,即便是建在地底,依旧有光芒穿过土层照入房内,也算是奇观了。
张天衡不禁感慨,楚国就是不一样,上面那老家伙他都不一定能打过。他现在还真是就力气大了些,那老家伙怕是没少杀人,身上杀气很重,明显很危险,但周围有很多柴火,这人是个猎户。即便是楚国,寻常百姓也没能耐砍这么多树,要知道,树的坚韧性比某些国家的神兵利器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国的猎户很有名气,这两年没什么名气,但在几百年前,他们猎的是入侵者,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元界最初有八大国,楚国,古夜,沧澜,天武,元,景,宛苑,景昌。楚国最后立国,立国之初,各地响应,从尺寸之地超过七国领土不过三月,元、景、宛苑、景昌四国共分中州,而楚国领土比整个中州还要大,因此四国联手讨伐。彼时楚国大开关门,四国精锐尽丧楚国用时不过一年,期间除去正规军队,这种猎户比比皆是。之后楚国出兵剿灭中州四国,若不是内乱频繁,无力管辖,元界早就姓楚了。
想到这,张天衡就有些心潮澎湃,那一战过后,楚国内乱再怎么严重,也没有哪个国家敢招惹。虽然他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但不妨碍他对这个国家的喜爱。不过现在,他也得暂时收收心,依照之前看到的史书判断,那个老猎户怕是要把他当做存粮或者奴隶。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可能打不过也跑不过。这是楚国,那老家伙绝对比他熟路,而且,就算他老了,那经验搁那摆着呢,废半条命去尝试不值得。
不过,他年纪大了,自己搁这等几年,熬死他再走也不是没可能,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自己不能有伤,能忍则忍。
…
接下来几天,老猎户时不时送来些吃食和水,保证张天衡饿不死便是,很快就到吴家征兵那天。几个身着灰黑色盔甲、手持短棍的士兵来到老猎户家门口,那里已经堆放了许多砍好的木头。看到房子材料,士兵眼中多了些许警惕,见到老猎户,直言道:“交税,征兵。”
老猎户缓步向前,几名士兵挥舞手中短棍后退三步,差点打到老猎户,见状,老猎户咳嗽两声,满脸无奈的说道:“官爷,老头子这家里也没什么人,钱更是没有。年轻时上战场出了些力气,后面受伤,没了战斗能力,也就被刷下来了。不过趁着前些日子还有些气力,便上林子里拼着老命砍了几棵树,就在屋子里,不知官爷能否通融一下?”几名官兵对视一眼,将短棍收起,面带微笑的说道:“老人家,您这是何必呢?这年纪大了就得歇着,还费这功夫干啥?我们征税也不会征您这种老功臣的税不是?不过您老也是一片好心,我们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几名官兵将木头抱走,同老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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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走后,老猎户松了口气,返回屋内,身上的粗麻衣早就被冷汗浸透。那帮当兵的不是东西,拿着短棍看着是乱挥,实则处处奔向要害,距离拉的还正好,就在他目前极限攻击距离之外;而且几个人站位很有讲究,不管先打哪个,都会被站在死角的人攻击,这种兵他娘的是招兵用的?
幸好他是没什么杀气,不然刚刚就死在他们手上了。老猎户松了一口气,“不对!”老猎户猛然想到,以往征兵哪会派出这么些精兵?今年是要强征兵!而且那几个人走的方向很不对劲,那个方向没有人,还能绕路回到聚集点。他们虽然没来过这,但征兵点都会有地图,有地图在,这帮人就更不会做无用功。
征兵的时间点一过,吴家就要停止征兵开始祭祀,所以时间很紧。他们还回去放木头?那么闲?不可能。路上征几个人顺手也就搬了,哪用得着回去?这帮东西是想回去叫人来抓他!
想到这,老猎户急忙出门对面的一个废弃房屋中,躲起来观察这些士兵。没一会儿,士兵回来了,如老人所料,带来了几个新面孔。那几人看到找不到老猎户,急得满头大汗,新来的领头人神色平静,手上托着一个罗盘,指针方向,正是老猎户所在的废弃房屋。
领头人回头望去,两房相距百步,老猎户与之四目相对。老猎户惊惧万分,甚至没看清那人面容,急忙往后退去,跳出房屋逃向林中。听到旁边传来的动静,士兵不过瞬间便到了废弃房屋门前,挥舞手中短棍,废弃房屋变为废墟。领头人任由他们追去,自己徒手拆下老猎户的房屋木板,端坐一旁。
张天衡听着外面的动静,察觉到不对劲,有个人还没走。他躺在地上屏气凝神,还能感受到有个人在屋内坐着。良久,老猎户被逼回来,喘着粗气,在林中那帮孙子比他跑的还快!有用么?出来混看的是实力,任他们怎么快还能比他熟路?就这点能耐,给他们罗盘也抓不到他。
想到这,老猎户有些发愁。这么躲下去没用,他年纪大了,跑不远,更躲不了多久。不是年轻的时候了,那时候遛这几个小子大气都不喘一下,老人面带愁容走回家中,再怎么发愁也要带些装备,不然真不如认命。
老猎户走到家门口,直冒冷汗,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心想:“糟了!”领头人神色平静,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短棍,见老猎户僵在原地,笑道:“老人家,一把年纪还这么能跑,这些年没少锻炼吧?放心,我这次来不是抓你的,把你家那个小子交出来,好让我带回去交差,你也能免了这兵役,如何?”老猎户深吸一口气,“玛德,反正活不长,老子还怕个鬼,被人打死也比自己咽气强!”老猎户盯着领头人侧步走向柴堆,伸手取出砍柴刀。领头人见状,面带微笑,将短棍收起,士兵很快追来,领头人摆手示意,让他们先回去,士兵见状,只好离开。
领头人笑道:“这块地方人少,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我们时间也不多了,今年时间很赶。老人家,妨碍军务,你找死啊。”老猎户沉声道:“把他交出来你就走?”领头人一愣,随后一笑,侧身躲过老猎户一刀,一脚踹出,老猎户命丧当场。
领头人神色冷漠,走到墙角,一拳轰碎木板,张天衡见状,猜到老猎户死了,整那点动静,他肯定打不过,毕竟受伤不值当。于是举起双手蹲在地上,任由领头人上前将他打晕带走。领头人出门回望老猎户,淡然笑道:“一把年纪还想着战死,也是有些骨气。再早个几十年,我还真有可能打不过。”或许不是几十年,也有可能是一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