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京城,项家。凉亭内,项庄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只白鸽飞至他的身旁转了两圈,便离开了。项庄猛地睁开双眼,沉声道:“去三阳山脉,将张天衡带回来。”“是。”湖面突然出现阵阵涟漪,项庄起身,向书房走去。
项庄坐在书房中,翻看着一个个密件,良久,长呼一口气,自己有焦虑、有困惑,但更多的,是兴奋。他竟是不知不觉的露出笑容。
“哥,咋了?”项梁进入书房,见项庄面露微笑,只觉得见了鬼,自家大哥除了在自己和舅舅面前,很久没有这么明显的显露情绪了。见项梁走来,项庄说道:“张天衡到三阳山脉了。”项梁瞪大双眼,满脸震惊,追问道:“情报无误?”项庄点头。
项梁坐在一旁,“这么些年了,这是第一个跑出来的。那俩人没白费。”项庄瞥了他一眼,“准备准备,去把人接回来,拿到第一手资料。”“别急,进了楚国,哪还由得了他?不过,这玩意咋可能跑出来?天武那鬼地方咋还能跑出来人?”
项庄见状,无奈道:“前些日子同你说过,天武的禁锢变弱了,只要他们的自我意识够强、心够狠,那就能跑出来。”项梁讪讪笑道:“我前几天太忙,累了,也就忘了。”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在忙也没自家大哥忙啊,更何况这两天确实玩的有点疯…
项庄抬手,项梁顿感不妙,下意识低头,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拍倒在地。“这几天上点心,他与其他人不同,自己跑出来的价值很大。”项梁起身,“不会出岔子的。但是,收获可能不尽人意。”项庄起身站在窗口,无奈道:“各国机关术各异,想找到研究方向本就不易。收获不大没关系,至少要看看方向错没错,如果能确定这一点,那也就算不小的收获了。“
项梁伸手搭在项庄肩膀上,“能多知道一点,将来就能少一些麻烦。战场上能多了解一点,就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这些努力更不会白费。”“我当然知道。现在能有突破,很好。从以往的研究来看,各国机关术与这些人的关系很大。不同于中州的猜想和胡乱研究,咱们都是有依据的,能根据他们被机关术影响程度、与本家机关术的相斥程度来判断。就比如,血脉相承的机关术,张家算一个,但他们祖上出现的这种人不在少数,所以导致他们误判。
这种人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象征,机关术的象征,只是现在不知道有什么用而已。以往的研究我们能看到,他们对自身血脉相承的机关术排斥越大,那种机关术就越是强大,这种现象有没有必然性?如果影响到一定程度,他们是不是可以反过来影响这个家族的机关术?”
项梁说道:“不是没可能。个人承载血脉机关术,但他们往往活不久。一旦自然死亡,那就不会影响到机关术,虽然只是猜测,但可以试试。”说着,项梁突然笑起来,“天底下的人,有哪个会想到我们俩会对减少伤亡这么上心。”项庄淡然道:“保存实力,图高图远,不寒颤。”
“对了,哥,中州那帮傻子运气怎么就这么好,随便一猜就能猜到正题,为了这玩意儿,我们可是没少下功夫。”“时势所迫,容不得他们不往这边想。也算不上什么运气,机关术大爆发,他们也只能将事情往这方面引导,让他们掌握再多的资料也没用,这东西还要看对机关术的理解,他们又怎会懂。”
项庄感慨道:“可真够狠的。”项梁一愣,随即一叹,“有大才,却无用武之地;一生蹉跎,于历史难留迹,终生郁郁寡欢。举世混浊而独清,众人皆醉却独醒,这种痛楚,远比战死沙场更难受,这种人本身就是一个悲剧。”项庄望向园中果树,硕果累累,想必是个好时节,楚国百姓可免受天灾。“他们做不了什么。没有机关术,就只剩下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更要致命,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心有鸿鹄志,身负惊世才,却无用武之地。只能服从家族的安排,在一个万人之上的位置等待死亡到来。最可悲的地方,是许多人都很羡慕他,一旦他表现出不满,就是僭越,带来一场家族的教诲,当真是生不如死。”
项庄伸手扶在桌面,良久,说道:“中州看紧点,顺便让咱们的邻居日子忙一点,太安稳可不行。”“中州那边现在乱的很,刚蹦出来的上百个国家,被一群鸟吓废了一半,剩下的又说是祥瑞,相互打了起来,没一个能看的。至于天武和沧澜那俩,没啥好在意的,都是老样子,沧澜皇室争权比咱们还要厉害,不用管他们。”“我说的不是他们,三阳山脉和吴家。”
项梁一愣,摩挲着下巴,说道:“吴家准备跑了,倒也没什么;三阳山脉…潜龙阁么?”“那个破阁子,让他们过得难受些。三阳山脉最近冒出不少机关兽,引到他们那边;至于吴家,跑了就跑了,他们决心要跑,我们也不好拦,毕竟也挺费精力的,随他折腾去吧,就当不知道。”“中州人胆子可真不小,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设情报部门,真当我们是傻子?”“他们知道,幕后之人很聪明。保证楚国没人便可,不用管天武如何。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楚国安插人手,但还是要防着点他们手下人发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疯子,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大事。”
项梁摆摆手,说道:“知道了。幕后之人不傻是自然的,我就是想知道他们能走到哪一步,未来的中州,谁能挑起大梁?”项庄微微一笑。项梁走出书房,摘两个果子,扔给项庄一个,吃起来,把玩着手中的玉牌,满脸笑意,“曲翟那人还算不错,就是可惜了,帝王之术还是差了点。”“妄图以一己之力掌控一国,他哪会什么帝王之术,一个傻子罢了。”项庄看着手心的果子,神色温和,良久,笑道:“此间甚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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