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原先酒馆里已只剩下郭旭扬他们这四名食客。
这个酒馆不甚大,分上下两层,仅可纳百余人。但它在方圆百里之内却很有名气,只因此酒馆出品了一种独家酿制的,名为“醉欢笑”的烈酒。此酒入喉如火烧,入腹后劲足,十分对万重山的胃口,故而万重山是这个酒馆的“老常客”,而适才郭旭扬三人喝的,正是这万重山的最爱——醉欢笑。
掌柜的和店小二对万重山此人也算是有相当的了解。万重山时常通宵达旦的喝,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况且这万掌门出手阔绰,头脑精明的掌柜自然不会开罪于他,为了关门打烊而下逐客令。
掌柜的早在万铁二人拼酒之时,就已经回后堂休息了,只留下一个小二哥在守店。店小二看到涌进来一群凶神恶煞之人,立马机灵地偷偷躲到后院去了。
整个酒馆里只剩下一十三人。
进店的九人分四拨守住了四个方位,看此阵势应是防止郭旭扬四人逃走。
郭旭扬站起身来,“铁兄,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铁兄方才喝了数十碗酒,还请你好好休息便可。”
铁从云也跟着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袖,“郭少侠这是瞧不起我咯?”
郭旭扬尚未接话,却听一身着青衫的大汉狂笑一声道:“你龟儿子也算个东西?老子是来杀郭旭扬的,杀你还怕脏了我的手!”那大汉虎背熊腰,身上肌肉一块硬似一块,巨目如电,一看便知是练外家功夫的高手,也难怪语气如此狂傲。
铁从云瞥了那大汉一眼,挡在了郭旭扬前面,道:“郭少侠,本来这是你的私事,我是懒得理的。但这人说的话,我不中听,所以我要让他吃点苦头。”他看郭旭扬想出言劝止,紧跟着又回了一句,“你就放心吧,这些虾兵蟹将,喝杯茶的工夫就摆平了。”
“铁兄……”郭旭扬本还想说些什么,然而铁从云把他的话头都给堵住了,只得道:“那就有劳铁兄了。”
虽说铁从云刚才扶酒碗时露了一手,但郭旭扬仍是放心不下。他思忖:“来者均非泛泛之辈,铁从云以一敌九,是否敌得过?他言语间如此托大,不知他的武功是否如他的酒量一般的好?我且在一旁掠阵,若他不敌,我再出手也不迟。”
郭旭扬在万重山身旁坐了下来。平时若有架打,万重山定会第一个出手,但此时他已醉得像摊烂泥。管家陆进宝从始至终一直垂手立于酒桌后面,似乎对主人半点也不担心。
“嗡——”铁从云抽出系于腰间的一根竹条。一根削得又薄又软的竹条。他抄在手中,竹条仍在不住抖动。
莫非他想用这根细软竹条去对付那九大高手?郭旭扬忍不住道:“铁兄,这竹条……”
铁从云轻弹竹条,翠竹抖动得更为厉害,“万兄爱酒,我却只钟情于竹和茶。”
一黄头发、黄眼珠、身着黄衫的男子道:“阁下既嫌命长,我就先送你一程,再取郭旭扬的人头也不迟!”这男子的头发眼珠皮肤衣衫,皆为黄色,看上去诡异非常。
铁从云冷笑一声,“嫌命长的是你们吧!”他挥动竹条,身形已然掠起。他施展轻功与出招御敌,竟然也是他那一贯温吞的作风。然而其独特的“以慢打快”的招式,让在酒桌旁观战的郭旭扬放心了不少。
铁从云毫无疑问首先蹿向方才那出言相讽的青衫大汉。那大汉明明练的是一身“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气功,铁打的身子却受不住那根柔软纤细的竹条的攻击。
铁从云的动作看似轻而慢,但当他的竹条末端击打到那汉子的肩头时,那大汉竟被压迫得跪在地上。铁从云手腕翻转横扫,竹尖带过之处,已废掉那汉子的一双招子。
那大汉捂着流血的双眼哇哇大叫,“我的眼睛!还我眼睛……”他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不堪。凄厉的哀嚎声充斥着整个酒馆。郭旭扬心中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
然铁从云却瞧都不瞧那大汉一眼。让这个“说话不中听”的人“吃了苦头”之后,他又欺身至那全身都是黄色的怪人身侧。
那怪人使的是一对黄灿灿的龙凤铜环,龙环飞出,夹带劲风击向铁从云的面门,凤环挥舞,护住全身。
不料铁从云袍袖一挥,轻轻巧巧地将龙环卷飞出去,打向一个女人的胸膛。那女人避闪不及,呕出几两血之后,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铁从云手中竹条狂抖,那怪人明明已将自己周身大穴护得是水泄不通,却不知竹条自何处攻进,只眨眼间,身上已被刺了四五个透明窟窿。直到铁从云抽出竹条,那怪人才感觉到痛楚地倒在地上,不住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