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上三竿之时,他才在郊外的一座荒山之下停下脚步。这座高山林木茂盛,雾气弥漫,本因是鸟兽的最佳栖息所,但却感受不到任何灵动的气息。
孟海公自胸前衣衫内摸出一片紫色的树叶,含在嘴里,而后便提气寻山路往上飞蹿。直至飞至峰顶,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大洞穴。他估摸着已到巳时,四下里张望片刻,确定无人之后,才钻进洞中。
然在这寥无人烟的高山之上,山洞内竟是灯火辉煌。一排排的烛火仿佛永不熄灭,一直延伸到山洞的最深处。
孟海公刚走进二十余步便停了下来。他取出口中树叶,摸了摸脸、整了整衫、躬了躬身,面上换上一副谦卑的神色,朝里望了望,才缓缓向内行去。
通道弯弯曲曲,越向里行,便越是狭窄,但烛光却是越来越密、越来越亮。更有多条岔道,如蛛丝般交错,岔道内亦是火光点点,似乎有意引导外人误入歧途。但孟海公显然很清楚:哪条道是当行之路;而哪条道却可通向死亡的深渊。
大约行出百余丈,眼前豁然开朗。一间足有宋义王府寝房大小的石屋内,却只在四方燃起四团火把。在不很明亮的火光之下,却也能隐约地看到正对通道的出口处,有一尊石制的弥勒佛像。佛像身高九尺,体态肥腴,袒胸露腹,一副笑容可掬之神态。佛像前还摆放着一块金黄色的蒲团。
孟海公刚踏入石室,便扑身过去,跪在蒲团之上,“咚咚咚”地先叩上三个响头,而后才大声说道:“孟海公拜见圣人!”
他乃是堂堂一国之君,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的他,为何竟会对他人下跪叩拜?难道他口中的“圣人”,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佛像后面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说吧。”简短的两个字在这间宽阔的石室内四下荡开,嗡嗡作响,火苗因这两个字的声音而抖个不住,孟海公伏地的身影在火光下晃动不停。
未得“圣人”允许,孟海公不敢起身,只得跪在地上道:“在下数十年来承蒙圣人教诲,感动莫名!每日皆为您焚香祈祷,愿您安康!幸得每月初九都能至山上来拜会您老人家……”
“废话少说!”沙哑却充盈着浑厚内力的声音,打断了孟海公的溜须拍马之词。
孟海公低下头去,“是!是!在下明白!在下即刻向您禀报在下收集到的情报!”孟海公那双只能瞧着地面的眼珠子转了转,道:“上个月,梁王府再一次派人去刺杀了‘夏明王’窦建德,然未得手。双方现如今已到了水火不容之境地。”
孟海公顿了顿,见那圣人并未答话,只得继续说道:“相较‘梁王’梁师都的暗杀无果,而‘西秦霸王’薛举,却已被在下的密探证实,乃是死于刺客之手。”
“何人行刺?”孟海公的言语,似乎提起了那圣人的一丝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