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若有所感,转头对胡叟笑道:“非是我小气,这真水落到白姑娘手里才算得上是物尽其用。若是老丈所有,恐怕是祸非福。”
胡叟不敢言语,只是恭敬的拜倒。
“我那孙女儿有些机缘,随王家贵女拜入玄真派中。那玄真派代代有人飞升,一代祖师是王母蟠桃会上客,交游广博;二代和三代祖师也领受神职,于三十三重天上颇有些颜面,每每派中有后辈飞升,都能受前人接引,往上挪动几分。”
“我等虽是妖灵,却并未用过血食。墓中所得财货尽皆散与穷苦人家,修路施粥,赠药义诊,好容易才积累了三千善功。全家老小都指望着孙女儿能炼化妖躯,修成灵仙得个正果,也好接引狐族后辈开个方便之门。”
宁远法眼遍观,这胡叟所言并无不实之处。虽有些私心计较,但论迹不论心,也称得上一句积善之家。
“老丈所求,我已知晓。”
宁远手掐施与印,面露慈悲之色,“异类得道本就不易,更难得的是胡氏诸妖灵愿忍耐天性行善积德,我自无不允的。只是若和我有了因缘,之后少不得会生出果报。老丈可要三思而行。”
胡叟只道是宁远这名门正道修士不屑与异类为伍,当下心里直犯怵。可转念一想,他既然愿意与那白鲟多费口舌,还以太阴真水这等宝物相赠,可见不是个眼高于顶的,必是自己与他结下的善因不够,固有此言。
当下便做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连连叩首道:“大士慈悲!大士慈悲!”
宁远对妖灵之属并无恶意,凡是有情众生皆要在苦海中走过一遭,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区别?说不得前世为人今世为妖,法无常相,亦是众生相,何必着相?
他这么说还真是出于好心,如今他身上的善因之大不可估量,若要借他的气数削弱化形天劫,怕是会搅进这因果里面。这可不是轻易能脱身的,说不得他那孙女儿是要把合族的身家性命都给赔进来。
胡叟犹自叩头不止,额前很快就是一片青紫。
“罢了,罢了。”
宁远叹道:“我算定你家孙女将于三载后引来化形天劫,横竖我也是无事,便在这山中暂居些时日,以待了结这段因果。”
菩萨畏因,凡夫畏果;欲慎其终者,先追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