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刚读完史记,正欲请阿父考校一二。”
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夫妇二人疼爱非常,如珠如宝的教养长大,生怕她受了一点委屈,平日里也不似寻常闺秀一样拘着,是少有的疏阔通达之人。
听了这话,陆衡来了兴致,这女儿冰雪聪明,可一向守礼内敛,少有显露才干的时候,不由生出考校之意。父女二人
起身回了书房,陆衡道:“古人云:以史明鉴,以史明理,以史明己。你既已品读过史记,不知有何所得?”
陆停云答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女儿才疏学浅,若有谬误之处还请阿父斧正。”
陆衡正色,挥手让书童退下。
“也罢,若你是为父,可有良策劝谏君王?”
“如今天下乱象已生,民不聊生,必会离心离德。朝廷虽余威犹在,礼乐尚存,可陛下好大喜功,奢靡无度,又岂是明君所为?”
陆停云侃侃而谈,“若陛下以身作则,克己奉公轻徭薄税,为众役丁布恩施惠,或可安稳人心,延绵国祚。”
陆衡连连点头,叹道:“难为我儿能看到这一层。可惜,若是陛下能听忠臣谏言,克俭己身偃革兴文,承文帝之德行,何愁大隋不兴。”
“只可惜这等老成之言恐不容于陛下,先前谏议大夫力陈西苑奢靡太过,见怒于陛下,阖家被贬至岭南。可怜谏议大夫年老体弱,半途上便生了急病去了。”
陆衡说到此处唏嘘不已,难掩兔死狐悲之感。
陆停云继续说道:“大隋之弊,无外乎世家门阀。自魏晋施行九品中正制以来,世家大族垄断了品第人物;举荐官吏之权,州郡僚佐之辟署,皆为世家大族所左右。世家大族之间又互相联姻,根深蒂固,兼并土地令百姓无可谋生,只得卖身为奴。世家又借此蓄养私兵,令治下乡人只知士族而不知陛下。”
“刺史县令多由世家举荐,属吏依附举主,往往唯其之命是从,置朝廷政令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