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又至夜半,入梦之人还多了个先父李渊。
高祖乃是开国皇帝,自是占了气运,与被除名的二子不同;只见他着帝王冠服,身侧隐隐有吉气垂下护身,威仪凛然,气势不凡。
高祖也道:“逆子!竟敢忤逆父王,弑兄杀弟!你得位不正,必遭恶报!”
听了高祖所言,太宗胸中无由生出怒意,也顾不得是真是幻,高叫道:“阿耶如何这般偏心!太原起兵是我一力主张!也是我奠下开国基业!阿耶也曾答应我事成之后立我为太子!怎的出尔反尔,将太子之位给了建成!”
“建成性宽简,喜酒色游畋,多有过失!阿耶明知他曾以鸩酒害我而不得,又联合元吉打压,若非王晊冒死相告,我早已于昆明池被他二人设伏所杀!”
太宗说到激动处不由落下泪来:“阿耶!我亦是李氏骨血,为何如此薄待于我!”
说罢,周身一道天子气大放金光,驱逐邪魅。那建成元吉已被剔除宗室,无有依托,受这金光一照便退去。只那高祖李渊不为所动,犹自疾言厉色指责太宗有违孝道,不为人子。
太宗引天子气,又兼急怒之下魂魄受惊,不由精神恍惚,神不守舍,飘飘然离了肉身,追着高祖入了阴世。
渺渺茫茫之际,忽见有人执幢幡宝盖,在前引路,当下寻了过去。行多时,那仪仗却不见了踪迹,余他一个落在荒郊草野之间。
正惊惶难寻道路,却见一滔滔黄泉流过,这奔流浩浩之水环绕一山,此山形多凸凹,势更崎岖;峻如蜀岭,高似庐岩。荆棘丛丛,黑雾漫漫,石崖嶙嶙,非阳世之名山,实阴司之险地。
那里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山前山后,牛头马面乱喧呼;半掩半藏,黑白无常时对泣。催命的判官、追魂的太尉、勾魂的阴差,来往之人多是青面獠牙,面目骇人。
太宗行至半途,便觉一股异香扑鼻,却是黄泉之畔生出奇花,引得幽魂自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