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如霜,透过审讯室狭窄的气窗洒落进来,偌大的空间更添了几分清冷。
华荣昌穿着囚服,垂首坐在椅子上,神情困顿,盯着桌面怔怔出神。
在他身上,看不出半分山野村夫的影子,没人会从他的外貌气质,准确联想到他的出身。
陆景明淡淡扫量他一眼,直入主题道:“我们去过育森疗养院了。”
他并未提到华婉君,华荣昌却脸色骤变,身形陡然紧绷,戒备地看向陆景明。
见他反应如此之大,魏清颂便知晓,她的分析是对的。
华荣昌对这个女儿,果然很上心,以致于他宁愿拉着儿子认下罪行,也不愿让华婉君被牵连。
魏清颂微垂着眼,眸底暗芒转瞬即逝。
陆景明冷声道:“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能够瞒天过海,你和你背后的人,未免太过异想天开。查清你的关系网并非难事,稍加推断,就能知道你一力揽下罪行的原因,华荣昌,你确定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华荣昌扭过头,避开两人灼灼的目光,粗声粗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魏清颂接过话,语气略带惋惜:“你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足以说明你是个有头脑、精于算计的人,这样的你,居然也会天真到和魔鬼做交易?”
她顿了顿,慢悠悠说道:“天真得……让我想到了盛程程。”
久违地听到这个名字,华荣昌脸色更加苍白。
他依旧保持着沉默,表情却越发复杂,隐忍的情绪在他眼底混乱地交织。
这点细微的神情变化,并未逃过魏清颂的眼睛。
她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你把华婉君的命运,交付给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人,就像当年走投无路的盛程程,把她的命运交付给你一样,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可惜却没有看清局势。”
“盛程程断送了自己的一生,到死连为她送行的人都没有,孤零零地埋骨在偏远的小山村,无人问津。你凭什么觉得,你和华恒琛顶罪后,华婉君就能如你所愿,安稳地度过余生?”
华荣昌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交握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在手背上留下清晰可见的红印。
陆景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眉梢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