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颂忽然开口:“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生孩子不需要考试,只用片刻的荡漾欢愉,就决定了一个生命的降生,而这个生命,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会面对怎样的人生。”
“嗯。”陆景明轻声回应。
他知道,此刻他无需参与探讨,只需要做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之前在Y国,有次我帮老师进行一项社会研究,寻访了一百名未成年罪犯,他们之中,有七成都是因为受到过来自原生家庭的伤害,才会产生极端负面情绪。”
“那批孩子里,最大的还有两个月就成年,最小的只有十一岁,罪行轻的,有偷窃打架斗殴,罪行重的,有纵火吸毒、强奸杀人。而他们的父母,有的离异家暴,有的吸毒嫖娼。”
夜半的风带着凉意,魏清颂下意识将手放上胳膊。
陆景明转眸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按下按钮,将车窗升了起来。
魏清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说道: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但老师好歹还需要教师资格证,当父母却不需要任何条件,很多人根本没有当父母的资格,他们自己的人生烂掉,不及时止损也就罢了,还要将痛苦转移给年幼的孩子。”
有些伤害不在肉体上,没有伤口,不会痛也不会痒,可留给他们精神和心理的创伤,却细小而持久,时间也无法消弭。
魏清颂目光渐渐冷凝起来,回想起当年和言致一起接受调查的场景。
六年前的言继谦西装革履,在国际刑警面前也游刃有余:“我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把矛头指向我儿子,但案发那天,我们一家人都在度假,我的秘书、司机,很多人都能证明,毋庸置疑,这个女孩一定说谎了,希望你们调查清楚,我不接受你们对我儿子的无端指控。”
而在那之前,言继谦已经单独见过她一面,高高在上地笑:“言致是我最看重的继承人,我不允许他身上有任何污点,至于你,我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你。”
末了,他神色淡然地抿了一口茶,警告道:“想想你的养父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吧?”
记忆中,她生理意义上的母亲,那个精致的贵妇,只在言致身边嘘寒问暖,从头到尾没给过她一个正眼。
那张贵气美丽的脸,在面对她时,脸上有着和言韵一脉相承的刻薄:“当年算命的说你是个灾星,只会给言家带来灾殃,所以才把你送走,这次老言善心大发,破例让你回家,没想到你就招惹来这么大的祸事,果然是个晦气鬼。”
而言韵就站在不远处,遥遥看着她,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
这就是从她生命诞生之初,就注定的血缘关系,于她而言,却是不幸的枷锁。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将这枷锁撕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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