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空间中。
赵辞手持长枪,五感全开,小心翼翼地在密林中穿行。
黑色的树林无比静谧,除了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好像除了自己和树木之外没有任何活物,可偏偏就是这样,让他后背愈发森寒。
论密林中有近百个活人,却一点声音是什么样的体验?
终于。
“吱呀……”
树枝的声音十分轻微,但赵辞还是听到了。
还未抬头去看,长枪便已经捅了上去。
只听“当”的一声。
赵辞只觉得长枪轻微阻滞,对方是短刀劈砍,双方兵刃一触即分,明显是持刀者知道不能硬撼,一击不成立即想要远遁。
可就在这时。
“叮!”
一枚铜钱发出了嗡动的声音。
持刀者被吸引了注意,身形下意识阻滞了片刻。
但就是这要命的恍神,断绝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长枪陡然变向,枪尖一个横扫,直接将脖颈整齐地斩下。
身躯重重砸在了地上,温热的鲜血如喷泉一般喷洒一地。
而头颅,过了一会儿才落下。
双目圆睁,满是惊骇。
显然没想到赵辞反应这么快,明明是被偷袭的人,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两极反转。
“呵!”
赵辞怀里拿出沾满药液的湿巾,擦拭自己脸上沾染的血渍,防止他血液中有毒素,这湿巾是他提前准备的,本来以为多余准备了,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眼前的人身穿吏服,他还认识。
鲁冠!郡衙中的一个捕快,擅长隐匿气息,虽然主要负责探查情报,但手中长刀可是突袭收割过不少逃犯的人头。
若不是自己五感足够敏锐,力量足够恐怖,恐怕还真要遭重。
他心头微紧。
一开始的吕茂贵死得快,并不是因为他菜,而是因为自己洞悉了他的意图,从而占据了先机。
不然想要弄死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同样,如果没有见钱眼开符,鲁冠即便一击不中也能从容后撤。
若精神不够紧绷,甚至有可能在他手下丧命。
能在大虞当小吏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炼过体就行的。
尤其是北三郡这种地方,敢来的都是狠角色。
“吕茂贵死后,这些人就全都消弭了声息,动作整齐划一。”
“一日开蛊,在这黑雾空间内至少有一条高阶子虫在,母蛊也不会离得太远。”
“近百双眼睛对付我一个人,情况相当不妙。”
“但好在这里空间诡异,他们应该也摸不着头脑,不然我现在已经面临围剿了!”
“若真被围剿,只凭借基础枪术肯定不行,镇身符加重续符,也只够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至少要先杀一部分。”
赵辞额头渗出了丝丝细汗,手下意识地摸出了瞒天过海符,这个符纸能大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且持续十二个时辰,若是使用绝对能帮自己规避掉大部分风险。
但想了想,他还是将符纸收了起来。
风险,从来不是规避的。
他现在很紧张,但这种一枪杀一人的感觉,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兴奋得身体都在战栗。
全身肌肤下,也有野性十足的黑色纹路在若隐若现。
天魔身!
天魔之术,在乎破而后立,毁掉一切不合理的,建立起合乎道的新事物。
当然,破与立之间,更强调前者。
所以每一次顺应本心的杀戮,都会让修魔者无比兴奋,杀戮的快感,更会反哺天魔纹。
至于平安玉和顾湘竹送的暖玉,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捏碎的。
跟阚落棠聊过几次,他太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了,虽说北三郡阵法崩溃,作为皇子的他肯定不是受影响最大的那个,但人不能那么自私。
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的。
“猎杀是吧?”
“让我也猎猎你们!”
赵辞望了一眼方才看到的断崖,他曾试过好几次去往那里,但越朝那边走就走得越远,这里的空间错乱拼接,他根本玩不转。
既然这样,那就杀吧!
他耳朵动了动,似有几个人围剿过来。
收起长枪,直接按刚才的路原路返回。
这里的空间错乱不假,但错乱的方式不会变化,至少自己走过的路,空间的错乱的方式不会变化。
而他已经记住了一小片区域的所有变化,换句话说,只要在这一小片区域呆着,自己就能保持地形优势。
他退后了一步,便原地消失,再次出现,就已经出现在了某个粗壮的树干上。
这两个地方离得很远,但偏偏在空间上连接在一起。
不一会儿。
鲁冠的尸身前就出现了三个衣着各异的人。
他们盯着尸体看了好一会儿,什么话都没有说,便立即四散开来,有母蛊控制,他们根本不用交流。
其中有一个,刚好朝赵辞撤退的方向走来。
一步踏出。
视野飞快变化,空间的逆转,直接让他出现在树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蹲在树干上面露狰狞之色的赵辞。
他面色大骇,下意识就想要挥剑。
可手还没有动。
就感觉一杆枪贯穿了咽喉。
“嘭!”
尸体从树干上重重坠落在地。
赵辞抹了抹脸上的血,飞快转移阵地,等待下一次狩猎。
一个又一个。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赵辞了结了十几条性命,无一例外全都是被一日开蛊感染的人,让他愈发确定,这次就是针对自己的杀局。
而且慢慢的,他也有些收割不动了。
因为对方也摸清了他的战术,不再光撒网摸他的位置,而是三五结群朝自己的领地缓慢围猎。
就在刚才,他强杀了一个人,却被他的两个同伴各砍了一刀。
也幸好一品肉魄足够强悍,只给他留了半指深的伤口,并没有伤到要害。
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沙!”
踩树叶的声音。
赵辞神情一紧,听觉先于视觉,这是攻守易势的征兆。
他看都不看,长枪直接向后扫去,只听“当”的一声,当即有人被震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