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叟叹了口气,“不瞒老爷,我们有两个儿子,都很孝顺,就是现在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
海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其中必有冤情。
“那可是受人欺负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冤屈?”
有两个儿子,受到同族欺负的可能性较小,受到大户人家欺负的可能性更大。
小户人家被大户人家欺负,那能没有冤屈吗。
这老叟沉默不语,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听老爷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既然您问了,那我就跟您诉诉苦。”
“老爷您既然到福建来了,想必对福建有所了解。福建多山,靠田地养活人,很不容易。”
“因此,便有很多人出海讨生活。很多商品出海去卖,价格能翻上十好几倍。就像我们福建的茶叶,一两银子的茶叶出海去卖,最起码能值十两银子,甚至还要多。”
海瑞闻听此言,两眼如同打了一道闪电,满是精光。
那老叟没有注意到海瑞的变化,而是继续诉说。
“泉州本身就是海港,当地人很多都到船上当水手。我们家穷,我那小儿子便和同村的几个人年轻人一块到宋家的船队上当了水手。”
“等船队返航回来的时候,我那小儿子却没回来。我那大儿子便去找,宋家的人是在海上遇到风浪,坠海身亡,结清了我那小儿子的月钱之后,便不再搭理我们。”
“跟着我那小儿子一块出海的还有同村的几个后生,我向他们去打听,结果竟然是我那小儿子无意中顶撞了宋家的大少爷,被他丢到海里去了。”
“我们气不过,我那大儿子到县衙去告状。可知县说我们是诬告,同村的那几个人也改了口。”
“知县还以我那大儿子诬告为由,将他关进大牢。还派人抄了我们的家,说是宋家的名誉受损,以此作为补偿。”
“儿子没了,家也没了,我老两口也只能……”
“呜呜呜。”说到此,那老叟也开始掉眼泪。
海瑞那枯瘦的右手,不禁攥成一个拳头,“晋江是附郭县,晋江县衙与贼人沆瀣一气,那泉州府衙也不管吗?”
那老叟没有回答,反而是哭的更痛。
答案不言而喻。
这时,面也端了上来,每碗面中还卧着一个鸡蛋。
海瑞将面推了过去,“先吃饭,吃饱了饭,再把事情仔细的和我说说,这事,我管了。”
那老叟停止哭泣,上下打量海瑞几眼,而后连忙跪倒在地,冲着海瑞直磕头。
不管是真是假,这老叟都不愿意放弃这一丝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