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爪也清楚，这个时候做这些末端的工作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死马也要当成活马医”。他尽量让纪副院长高兴，还不时和纪媛主任开个小玩笑来调节气氛。

桂总感觉只要是甲方的领导就重要，他很高兴，王铁爪能在这种场合安排他和医院领导见面。他也尽量地接近纪晓红副院长，至少要混个脸熟。

实际上目前纪媛主任掌握的信息，比她姑姑纪晓红副院长掌握的信息还准确，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可以保全自己，对招标这件事本身也有好处。不然过早地把医院的意图泄露出去，就凭王铁爪这样的品行，一定会大吵大闹的，他要求全部标段都是他们中标，到时候自己就倒霉了。

平日里王铁爪还是三天两头地去翟副院长办公室，去听他那不痛不痒的回复，不去心又不踏实。

师捷副院长把和文院长沟通的结果，已经和梁恒坤交流了。尽管王铁爪急得上窜下跳的，他还是不敢向王铁爪透露分毫。他对梁总有把握，但对王铁爪没有把握。梁总接受这样的结果，欧阳玉茹院长不在第一人民医院任职了，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了。

明天第一人民医院的物业采购招标就公示了，王铁爪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他来到师捷副院长办公室门口，没有敲门就走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依然没有敲门。他想知道最终结果，又怕知道最终结果。

经过一段时间焦灼的竞争和等待，第一人民医院的物业采购终于开标了。“蓝天物业”中标了第一标段，“银盾护卫”中标了第二标段。

王铁爪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自己在这里耕耘了一年的时间，居然越做越小了，把保安这一块肥肉拱手送给了“银盾护卫”。他感觉对不起梁总，没办法向公司交代。特别是桂总刚到青城就看到了丢项目这一幕，而且丢项目和王铁爪有直接关系，不知桂总会怎么看。

问题不止于此，王铁爪还向梁总隐瞒了一个大的雷，当时投标时，白晓棠经理看出来招标文件中有两处明显的问题：一是中标公司必须承担“医疗废物”的清运工作；二是参与投标的公司必须满足中标后，配置员工的年龄要求，电梯工和运送员工不超过三十五岁、工程员工不超过四十五岁、保洁和护理员工不超过五十岁。

他问王铁爪这么苛刻的条件是否还投标？王铁爪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说：“投，就是要脑袋都得投。”他想到了中标，也想到了中标以后签合同时将要面临的困难，但不投标就等于放弃了。如果选择放弃，那么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但这个标段就是带着“病”中标了，王铁爪知道中标以后的艰难。但他更清楚，把招标文件做成这样，一定不是医院这几个人所为。因为设置的这几个条件太苛刻也太专业了，没有从事物业工作十年以上的经历，是做不出这样的标书的。

师捷副院长知道这一情况以后，没有找纪媛主任的麻烦，他清楚凭纪媛主任的从业经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些坑来，这些都是埋葬“蓝天物业”的坑。

他知道招标文件的初稿一定出自文得君院长，而给文院长提供这个初稿的人一定是某大公司的老总。

师捷副院长的判断是对的，原来常理科长见翟副院长一直都没动静，为了成功不能再等了。他带上老同学杜总给他准备的几条文院长爱抽的烟，下班以后在家属院文院长的楼下连续等了好几天才见到文院长。他帮着文院长提上公文包，亦步亦趋地跟着文院长上了楼。

两个人坐定以后，常理科长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他拿出了预先为院长准备的好烟放到茶几上，院长并没客气。他耐心地听完常理科长的介绍，为了这个介绍常理科长已经准备了好长时间了。常理科长也不装了，他直接向文得君院长提出，事成以后给院长提成营业额的百分之二，而且只要项目在经营，这个提成年年有。

文院长当场就严辞拒绝了，他义正辞严地说：“现在反腐倡廉抓的这么紧，你们就不怕吗？”他这么一说把常理科长吓坏了，没想到院长这么正派，自己可能想错了，今后还要在他的手下混，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文院长见常理科长害怕了，于是放松了情绪，给常理科长倒了一杯水，显然是原谅了常理科长的冒失。然后说：“这件事不是钱的问题，‘蓝天物业’是欧阳玉茹院长和师捷副院长引进的，如果人家刚走就否定她做的工作，那样就太不厚道了。”

常理科长秒懂了文院长的意思，他佩服那位老同学，居然想到了这一步。于是他拿出了杜总给他的那份招标文件的草稿，递给文得君院长说：“这份文件所罗列的投标条件，‘篮天物业’满足不了，但‘大江物业’的实力可以满足。

文院长接过文件随意地扔到了一边，然后告诉常理科长他还有事，常理科长知趣地走了。他很失望，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都在编织的成功之梦，没想到被文院长的正义的气概给打散了。

文院长送走了常理科长以后，拿起了那个招标文件，说是草稿比定稿还精致。他翻到了有红色标记的那一页，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下了决心，这么有实力的公司、这么完美的招标文件完全可以试一试。

这个时候他想得更多的是欧阳玉茹院长和师捷副院长，怪不得他们对“蓝天物业”情有独钟，原来门道儿在这里啊。平时看着欧阳玉茹院长那么正义凛然的，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敢情他们背后还有那么大的利益输送呐。

他拿着杜总送来的招标文件在屋子里踱着步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上班以后他把纪媛主任叫到办公室，告诉她招标文件参照这份文件做，准备好了之后，再拿过来让他看看。纪媛主任多聪明呀，她知道文院长是搞医学的，怎么能做出招标文件来呐？显然背后有高手，如果她真的按照文院长的说辞去修改，那就大错、特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