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赢突然发出磁性低沉的声音。

“上去看看。”

魏和微微弯腰曲背,跟着宣赢上楼,吴达也跟在后面。卜衍从另一边跳上去,先来到三楼,只见两个人守在门口,于是站在观景台处,俯瞰下面。

片刻后,宣赢他们走了上来,路过李暮烟的那间屋子,宣赢快速地扫了一眼,两壶酒放在床边的地上,一瓶倒在地上,门口破碎一地的酒瓶……

随即走到柳寒梅的房间,卜衍走过来,跟在旁边。

屋内还未消散的血腥之气,盘旋在空中,地上一摊血迹,周围已经干掉的斑斑血迹,桌子上的精致短刀,附着血迹。

一盘基本没动的水果放在空荡荡的桌子中心,桌布却不知道去哪儿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魏和抬手,门口站着的官兵走过来,掀开地上的白布。

一瞬间,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出现在宣赢眼中。

怒目圆睁,瞳孔布满血丝,嘴角抽搐,五官已经扭曲,胸部溢出的血迹粘在衣服上,仿佛厚厚的一层血痂,已经有些干涸,胸部以下,更是不忍直视。

小主,

一滩血肉,惨不忍睹……

这绝对不是李暮烟所为。宣赢再次确认。

可若不是她,李暮烟这种深不可测,冷漠至极的人,怎会偏向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子?

宣赢心想,嘴角悄然出现一丝笑意,淡淡的,却渗着一股说不透的味道,谁都没有看见。

吴达走上前,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啧啧了两声,转过头,对宣赢说道。

“倒像是仇家报复。此人刺心脏,却偏偏差了一指,极有可能不会武功,也有可能蓄意折磨,但在这逍遥阁折磨一个人,太过冒险。再加上这柳大人是眼睁睁看着刺客一刀一刀划过自己的血肉的,面部和喉咙,并没有被下药的痕迹,而且极大可能是声嘶力竭,失血过多而死。再来看这腿部的刻字,甚至下体不全,很有可能是女子行刺,且不止一人。”

宣赢听闻点头,想到大厅那两女子所说的话,心中了然。

卜衍突然指着床铺说道:“桌布在床上。”

他大步走过去,拿过桌布,低头继续说道。

“桌子周围有粗麻碎渣,这桌布上也有,还有淡淡香味。”

吴达拿过桌布,低头闻了一下,看着地上的碎麻线,捡起一个仔细检查。

“我想,能够确定刺客是女子了。桌布上是女子胭脂香,夹杂着酒水,还有点点血迹,这碎屑应该是麻绳,这在青楼里不少见,只不过,这绳子怎么能碎成这样,倒确实蹊跷。”

魏和站在旁边不敢吱声,只是低着头,听吴达分析。

宣赢转过身,低沉寒冷的嗓音在魏和耳边响起。

“我想凶手已经很清楚了,是吧,魏大人。”

魏和立刻跪倒在地,头贴地面,惶恐的说道。

“陛下,下官愚钝。”

“谁是最后一个下楼的。”宣赢漆黑如墨的眸色愈发沉坠,声音轻且微,却恍然一股云雾笼罩山河般的深不可测之感,油然而生。

魏和微微抬头,“下官明白。”

待宣赢几人下楼,李暮烟早已离开,其他的人还是原来的站姿,原来的跪姿,谁也不敢动,但还有一人不见了,逍遥阁老鸨。

宣赢经过梦月洛,低头瞥了一眼,不怒自威的穿过众人,走出逍遥阁。

夜已经深了,宣赢抬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月亮,它还是自顾自地在黑夜中闪烁着光芒,清冷的月色洒在几人的身上,宣赢眼中呈现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老爷,这杀柳寒梅的人到底是谁啊?那月洛姑娘看着倒是柔弱,她怎么能杀的了柳寒梅呢。”吴达看了眼宣赢的侧脸,开口问道。

“吴达,你一向很聪明,你不该问我。”宣赢放缓语气,却颇具威压,看了一眼低头的吴达,又继续说道。

“一个藏在臭水沟里的虫子,现在看来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是帮凶。”

吴达不再多问,他知道,身为帝王的宣赢有多么深的城府,即使他跟随多年,也看不透他们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