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凉起身整理了睡得凌乱而起褶的衣襟裙幅,轻声问:“多谢。你为何信我?”
“一年前,天阙阁的江渊给我寄了一封密信,他提醒我,千万不要再沾惹前朝的是非,这天下王权,彼弑此篡,说开了都是上位者的恩怨,只要能得温饱,百姓怎么会想摊上兵祸……在他来信后不久,赵临就曾找我谈过此事,多有暗喻,想让我追随万钧堡旧主。我没有同意,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我便只当是小事一件。如今,你说制药人是赵临的师父,若真是如此,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唐雁影细细陈述。
“为何?”余凉。
唐雁影继续道:“这本是万钧堡的秘辛,赵临的师父,沈义,二十年前并非众人所知的意外身亡,而是被师祖秘密处置了,是死是活我不知道,但我爹在世时与我说过,是沈义犯了万钧堡的禁忌。”
余凉顺着话问:“万钧堡的禁忌是——”
唐雁影避而不答,嘴角有一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如果制药人赴约,我会带上两位师公一同在暗处等候,等他出现,如果真是沈义,你可就地斩杀,我与两位师公,会为你作证。”
唐雁影的意思不言而喻,沈义若能出现,那余凉的清白在两位万钧堡前辈面前登时便明。但万钧堡的禁忌,又必须止于她与两位前辈,不可外露。
牢中三个人的影子被烛光投在了石墙上,随着灯火明暗闪动,末了,隐入黑暗,牢内一片漆黑。
余凉想象过很多事情,唯独没想过还有一天会大半夜背着一具尸体跑路。
毕竟这是她自己招惹的破事,尽管赵临的尸体沉重,她依旧坚持要扛在自己肩上。
风止夜杀人无数,尸体没少见,但运尸这种事他也是头一遭。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在后面给她托着尸体,试图为其减轻些压力。
此刻的余凉也不在意什么任务宿命了,她情真意切地感慨了一句:“风楼主,你的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还的。”
比如给他收个尸,以免落得书中所言,死后都被人大卸八块,不得瞑目。
风止夜的语气冷然:“叫什么风楼主,你也想入我断月楼?”
“以示尊敬嘛,”余凉笑道,在月色下的荒郊野外与他打趣,“先在这歇一会儿吧,等天微亮,我再把赵临的尸体悬于附近的村口,挂上白布,上写‘隐灵草’与约他相见的时辰,待村民瞧见后,再重新把尸体藏好,不需我们奔走,事情自会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