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道:“拜我为师,意味着更加严格的要求,却是断无借此谋利之理。”
“我等明白,宗主本意,是赐予香道修士们宗主门生之出身,但根本在于有教无类,一视同仁,并不以此为贵!”舒望生很有眼色道。
“这和本宗所奉行的不尚贤理念是相一致的,不尚贤,则弟子不必贤,发挥天性,各得其所。”
李柃道:“不错,我之弟子,也不见得一定就能成功筑基,所求者,不过是炼气巅峰的层次罢了,将来长生若有成就,或成一方大匠,或另立门户,开设香道门派,都得靠他自己。
从原则上来说,师徒关系,是腐朽,落后的关系,我其实并不在乎什么门徒,弟子,我所在乎者,是真正的继任者,传承者。
积香宗亦只是一个名号,一个旗帜,它能代表我的道统,但我的道统,可以分散给万万千千个如长生这般的传承者去继承,不唯一人所掌。
如若指望着继我衣钵,就是继承积香宗偌大一笔产业,那趁早断了这个念头,然若指望着从我这里学到更多本领,将来好传承道法,共襄我道,却是正合我意。”
“弟子谨记!”舒长生心悦诚服道。
李柃随手一翻,一件形状扁圆,带有戈足的铜制卧炉法器掏了出来:“这赤铜兽卧炉是一件上品法器,给你当顺利出师的贺礼吧。”
舒长生喜滋滋的拜谢。
不久之后,祖孙离开浮云台,准备返回家中,庆贺一番。
舒望生回头看了一眼漂浮在远方天空中的楼阁,对舒长生道:“长生啊,你如今也算是学业有成了,将来有什么打算?”
舒长生道:“我准备云游四方,到外面历练一番,看看有无机会寻觅到筑基机缘。”
舒望生道:“唉,我自己也是蒙宗主厚赐,机缘际遇,才得以晋升,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你也不要那么天真,虽然宗主说不特别优待,但人之爱好憎恶,在所难免,多找机会亲近,联络感情,留足印象,将来自然少不得你好处。
说不定,你有机会继承宗主衣钵,当上二代宗主呢。”
他教给舒长生的是拉关系,博前程的技巧。
至于宗主之位,是他听李柃吐露过想法,知道李柃并无意一直把持这位置,时机成熟之后,就要卸任,专心求道。
届时,舒长生这般土生土长的嫡系弟子,说不定就有机会。
当然,前提是要他能够筑基。
舒长生却不以为然,年轻人不吃这一套。
宗主早已明示过,宗内弟子的正途是做个有用的人才,不搞世俗或者金钱大道那一套。
如若自己不能自食其力,那就算是亲传弟子,也得不到什么优待。
再者,他自己也有野心,有冲劲。
与其盯着积香宗这一亩三分地,不如谋求自立门户,到外面开创基业。
平庸的同门才留着守家,继承积香宗宗主的位置!
与此同时,使者馆舍中,万宝楼和金钱会的观礼使者也在各自奋笔疾书,书写着今日见闻和相关的感想。
“以吾所观,积香宗所行体制重在教育,鼓励创业,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之意……
门内弟子皆以积香宗出身为荣,他年若得兴盛,众木成林,香道必然一统……
又有香市诸方,所行规矩,尽皆由积香宗所定,度量衡与鉴定标准尽由其掌握,若要遏制,牵扯甚大……”
和那些走马观花的灵宝宗弟子不同,这万宝楼,金钱会的使者更为深入细致的了解了一番积香宗的体制和教学理念,多少有些明白李柃的打算。
李柃是准备以现代化的教育理念大批制造香道人才,再以道统传统为枢纽,建立起一个把持香道话语权的庞大关系网络。
这个摊子一旦铺开,那就真的是普天之下尽弟子,稳固得很。
将来若有什么变故,积香宗兴衰成败,都不影响整个香道的崛起。
那叫做肉烂在锅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