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与我有缘,曾赠酴醾香之方助我香道,当时我便生出预感,这一家会诞生出真正意义上的香道天才,继我道统……
难道预感成真了么,此子天赋是否能够满足我所创法门的修炼条件?”
这是冥冥之中的因果牵引,命运相连。
李柃远远没有达到真正大神通者的境界,但却因生来神魂有异,对其有所感应。
看到这一名字,他立刻知道,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出现了。
李柃身躯一颤,表面没有异样,实际却以神魂出窍之法脱离肉身,降临至下方山门处的学院精舍间。
积香宗的外门学院是一片红砖青瓦的规整建筑,各届子弟送入其中,分成不同年级。
最低年级者是只有六岁的学童,他们将在这里进行为期十年的学习生涯,主要进行读书识字,辨识灵材的基础教育。
然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些令外界颇为费解的集体生活常识。
此刻,一年级的学童们都在生活的宿舍大院列队整备,两名助教员协助师范对其进行指导。
“浣衣需注重领口,袖子,跟我照做,先打肥皂……”
这竟然是在学习洗衣。
适龄学童正处在贪玩好动的年纪,也不懂什么上课不上课的,只感觉颇为新鲜,一板一眼模仿。
或许对他们而言,这更像是游戏多一些。
但也不是所有学童都待见。
“老师,我有疑问。”一名看起来出身豪贵的凡人王侯之子举手说道。
“这位是歆国的聂英智同学吧,有何疑问,请讲。”积香宗师者点点头,允许了他的提问。
“我等来此学艺,是为出人头地,为何要做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名叫聂英智的学童问道。
“如若说识文断字有用,那倒也就罢了,可是这洗衣扫地,实在非我等所应为。”
师者闻言,暗自点头,这实在称上是一个早慧的天才种子。
要知道其他六岁学童心性幼稚,阅历简单,能够说一大串条理清楚的活就已经实属不易,能够对宗门的教育方式提出疑问,更是难得之至。
但是这个问题难不倒积香宗师者,他笑了笑,道:“你说得对,以你等出身条件,学习这些毫无用处,但在宗内生活的数年,这些生活琐事都需自食其力,你若不学的话,难道天天穿脏衣旧衣吗?”
“这……”聂英智哑然,好一阵才道,“我可以出钱买新衣,或者让别人替我洗。”
积香宗师者哈哈一笑,道:“入院如入山,钱财乃身外之物,在此无用,你到何处去买?再者,学院规矩是不得假手于人,一旦发现,无论情愿与否,双方都会遭严惩的!”
“这……”聂英智只是早慧而已,哪里是成年人的对手,顿时无言以对。
积香宗师范又道:“而且也不是每一人都像你这般富贵出身,这些生活琐事,对其他同学还是颇为有用的。
本宗不用你们真的自己做饭,担柴挑水,但却须知,一米一粟尽皆不易,一屋不扫,难扫天下,你等富贵出身之于平民,犹如修士之于凡民,这是为了培养同理之心,认清自己本来面貌,方能赤子如一。”
其他学童或懵懂,或顿悟,或不以为然,但却都隐约明白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反对无效,还是得学。
不久之后,众人洗好衣服,两人一组合力拧干,开始晾晒。
李柃的神魂飘浮在院子上空,感知众人身上气机,若有所思。
这位师范所说的话,当然是源自于他的理念。
他始终认为,除非是那些天生道体的超凡物种,普通人接受基础教育,远比一上来就直接进行修炼更为有益。
真正的天才百日筑基,也不大讲究什么童子功夫。
因此,道高一尺,法高无涯才是超凡的特征,凡俗部分,反而是经历,学识,更能决定一个人成就。
因为这是个人的性格,志趣,道心……
这些种种,共同构成了本来面貌。
积香宗内凡人的教育条件远胜外界,成为外门学子,不但有免费的食宿,还有专门的关怀指引,抚育教养,就是要从全方位教养弟子,使之自立。
这种大道理很难诉诸于文字,也不靠什么顿悟,只能靠着日常生活来潜移默化。
不过他也不强求所有人都能理解和接受,这个叫做聂英智的学童年纪尚幼,就能够有如此的思维,倒是令人高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