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道友,本座乃北海积香宗李柃,请听我一言……”
煌煌雷音,如同天外传声,荡响在下方众人耳中。
往来此间的仙凡之人,精怪妖鬼,各路人士俱皆愕然抬头,带着一丝莫名的诧异四处张望。
但见李柃在空中现出身来,香韵流风充盈百里,使得整个良物坊都笼罩在一片温馨清净的氛围之中。
即便是谢娋静姐妹这般的鬼修,在这股香气的熏染之下亦感觉自然得适。
“我本散修,北海开宗,剿血鲨,平魔灾,但求传道于世,长生逍遥。
自创业以来,得各方襄助,仙凡子民俱皆宾服,吾道亦北传于玄洲,西传于聚窟,至今近四百年。
兹有烟霞门,积香宗麾下之子派,传于东海,广济草莽,本为众方造福祉,授人以渔,共求大道。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东海自古多难,昔有魔道作祟,邪修横行,今又复蒙奇祸,烽烟再起,值此离乱多事之年,冥宗暗助白聍国,动辄戮人炼尸,抽魂养鬼,本埠之民苦之久也。
本座罔敢自安,欲起兵讨伐,又恐草莽未知,反为我仇,故特此谕告,本座奉受天庭玉封,为清源妙法至道元兰积香真君,宰执四海,替天行道。
东海修士,仙凡子民,不拘修为道途,出身来历,皆可投效烟霞门,为正道所用。
本座当效北海之体例,行赏罚之权,众方悉从天命,可封天神地祇,为本土镇守……”
李柃一番话,先是简单自我介绍,暗含褒贬,遂又以天庭功名作保,征募各方,欲为所用。
言辞恳切,许诺亦真,多年以来积攒下的名声威望,这时展现出了无尽的妙用,积香宗开创香市以来,频繁与草莽接触,更是赋予了他们了解和信任他所言的机会。
一经传开,众人皆惊,旋即便是大喜。
“真的是积香真君李柃?”
“真君前辈白手起家,北海创业,成就大修士,确非常人可比,又得天庭亲厚,玉封神位,确实拥有宰执四海,替天行道之权!”
“传闻积香宗在北海拥有封神之权,可以直接授命地方神祇,便是在其他海域,也可上表请封,天庭无有不允!”
“东海近数十年来活跃的正道高手不乏其徒子徒孙,便是如今坐实统帅之位,执掌天庭大军的新任瘟部主官瘟㾮天君舒长生也是其弟子,如此大修士,金口玉言,必不欺我等!”
“我等散修漂泊零落,久无所依,值此动乱之际,便是不为功名利禄,也该为谋保身想一想,若能就此投效烟霞门,为正道所用,必胜过孤身闯荡许多!”
“真是好极,我等早就有那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之心,只是惮于时局未稳,不知将来变化,积香真君亲自出面招揽我等,有志之辈,岂能无动于衷?”
“积香宗的香市在此,可有烟霞门办事之人?我等速速前去报名,共襄大业!”
“同去,同去!”
一时间,应者如云。
就连谢娋静姐妹,本性清静,沦落鬼道之后,自惭形秽,不多与人往来,也不曾动过襄助正道的念头。
因为在平常人看来,她们这样的鬼修就是斩妖除魔的对象。
正道不找她们麻烦,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但如今……
不知为何,谢娋静忽的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冲动,忽的纵身而其,腾云于坊市上空,传音道:“前辈且慢!小女子斗胆问一句,方才所言,‘不拘修为道途,出身来历,皆可投效烟霞门,为正道所用’可是当真?”
李柃低头看去,见是道行数年的新晋鬼类,不由微愣。
但他很快就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丝类似香烛纸钱的香火气,知是自己往生大醮香火飨食计划之中催生的一员,和颜悦色道:“本座虽非言出法随之辈,但亦一言九鼎,当然当真。”
谢娋静道:“我等出身异类,本不愿意掺和正邪两道之间的战争,但如今那白聍国四处掳掠,逼人太甚,干脆就依前辈所言,投了正道,还望阁下信守诺言,予我等一个机会。
倘若侥幸立有微末功勋,也不需什么册封,但求能够见容于世,谋个安身之所罢了。”
李柃微微一笑,道:“小友此言差矣,妖修也好,鬼类也罢,虽然迥异于人,但亦多为生灵出身,但凡开了九窍,启发灵性,都可算作是有情众生。
自古有教曰截,乃从截取天命,有教无类之义,不分披毛带角,湿生卵化,皆可同群共处,我虽不才,欲效仿此教之旨,为众生平等,善恶有报,自强不息诸德张目。
何况我积香宗本身为小道,真论起来,亦是玄门正宗眼里之旁门,岂有高上自矜,轻慢天下英雄之理?
尔等所求,亦是我之所愿,但有功德,赏罚分明,自有正道仙盟之章法,不必多言。”
一席话说得谢娋静心花怒放,不唯她们姐妹几个,其他草莽散修听到,亦是心中期许,暗为钦佩。
“积香宗果真不愧为我旁门大宗,虽处天云之端,不曾轻慢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