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佳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飞艇没有一丝一毫震颤启动,以隐形模式升空,悄无声息地没入云层,飞向西半球爱德华-德温特家的庄园。在它的下方,占地近百万亩的广阔庄园渐渐具现出他奢华的全貌。而庄园主建筑前方,高大玉石廊柱的台阶之下,穿着华丽衣衫,赶来等着向大人问安或进献礼物,随时准备着被大人召见的附庸们,浑然不知他们的主人已经离开了。
……
东半球在清晨,西半球还是半夜。杜兰家庄园坐落的峡谷盆地一片灯火辉煌,飞行器往来穿梭,盛大的宴会正举行到热闹的时候。宾客们笑语晏晏,不时为大卫-杜兰突破七级举杯祝福——即便接受祝福之人目前并不在场,,也并有使他们的兴致稍减。
庄园深处,黑森林荫蔽的苍蓝湖水畔一片幽静独立的房舍,侍从长希伯来出现在走廊,他步履匆忙地经过那些纷纷退到两边向他低头行礼的侍从和仆人们,进了三楼左翼的大套房——根据随身侍从们的报告,他的主人目前正在这间房里小憩。
进门之后照例是一间大的起居室,希伯来的主人大卫-杜兰恰好站在镜子前面,他正在更衣。从男仆扶着的穿衣镜中,大卫-杜兰的全身正面映像正好落在侍从长希伯来的眼中——这名年龄刚满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玉树临风,容貌英俊,目光温和而富有魅力。他温柔的目光深处总蕴含着些淡淡的思绪,因而使得他比平常同龄的青年贵族们更添些沉静与威严,使人更加地信服。只是在还如此春光灿烂的年华好时光中,一次年少轻狂与肆意妄为地荒唐经历都不曾有过,不免让希伯来有些觉得有所遗憾,美中不足。
起居室通向主人卧房的门向内开着,透过开着的这道门,希伯来看见布里克家新进献的那名五级强度的治愈者神色不安地侧身坐在床边的矮脚凳上,捧着男仆给送到手里的水杯,有些不知所措。
她身上色泽华美的夜礼服看起来有些潦草,外裙显然是脱下又重新套回到身上去的。但遗憾的是,她敞开的外裙里面,及膝的内裙还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连侧面蝴蝶结的系带甚至都没解,很明显,根本就不曾被褪下来过。
希伯来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内心焦虑不已:这已经是献上来的第六个治愈者了,还是跟之前那几个一样,主人根本没能跟她做,只是勉强碰触了一下她的治愈波,然后就完全失去了再进行下去的兴致。
虽然主人一贯仁慈宽容,没有因此降下任何责难,但连续六天进献到面前的治愈者都无法让主人满意,却不能不使作为侍从长的他感到异常惶恐。不能百分百合主人心意的侍从长也就不再有资格代表主人发号施令统御附庸,丧失权位往往就在眼前。刚止第三天,他就感觉到四周射过来的目光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使他如芒在背,侍从长的宝座烫得他屁股冒烟。他真的不敢相象,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下去,将会怎么样。
唯一值得庆幸之处在于,总还有人比他更惶恐。主人亲口命令准备治愈者,然而最终却把这道命令变成了只是在晚间多加一次额外的更衣程序,显然传递出来的更多是对附庸家族的不满意。
对于附庸家族而言,再也没有比失去主人的宠信不再被需要更加灾难的事情。无论用与不用,只要主人“找几个治愈者”的命令一天不曾被撤销,所有的附庸就必得竭尽全力地献出治愈者来,直到主人满意或者他们再也找不到为止。越是有地位的家族就越得想方设法使主人满意,不能被那些比自己低下的家族抢了先。这关系到附庸家族中的次序与权位高低。
有理由相信,那些已经进献或者正准备进献的家族,面临治愈者必将在当天晚上就会被退回的窘境,内心将是何等的惶恐。无论这些家族跟杜兰家有怎样的世交,跟老杜兰先生有着怎样的友谊,做过什么样的约定,如果没有主人的宠信,甚至在现在就已经被厌弃,那么一切都不过是沙上的浮塔,水中的浪花,没有任何意义。
附庸家族的命运终究是掌握主人手中而非其他,毁掉一个附庸不需要主人动一下手指头,即使是还没有登顶的主人。现在还只是轻微的警告,一贯仁慈的主人做不出太严厉的事,但有人胆敢触怒他就不一定了……
卧房里的那名治愈者终于喝完了那杯水,被男仆们扶着胳膊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