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要先?擦一下脸吗?”他拿着那?块沾湿了的麻布有些无助得问。
因为没能得到顾晗晗的回应,他就给?自己抹了一把,同?时絮絮叨叨得说道:“我想您可能也不会想的,这地方实在?太冷了。但我们可以冷静一下,您应该知道,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处境的办法现在?只剩最后这一个了。我知道这很不合适,对?您也并不公平,这里更不是一个理想的场合,我对?此也感到非常羞愧……”
顾晗晗这个时候其实很激动——什么羞愧不羞愧,合适不合适,公平不公平,理想不理想的。我只想说哑巴你干得真漂亮!你虽然是个哑巴,前?半生从不说话的那?种,但你今天一开始说话你就比银河所有靠舌头?吃饭的骗子神棍都能骗!我本?来只想要十五分钟,但就是靠你那?张嘴,硬是给?我们争取到了活生生的一小时,说不定能有一个半!而且还能不被围观,这是何等的我x!
顾晗晗的心情?是很急切的。这个世?界显然还没有发展出精确的计时,根据黄昏的时间和索伦离开时所说的月亮完全升上树梢的说法,顾晗晗估计那?可能是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谁也不知道这个可能到实际会提前?多久。现在?他们可谓是分秒必争,跟生命和话语权在?赛跑。十五分钟那?就是卡着死亡线掐着脖子数秒表的时间,如果不必掐脖子,认真计算的话一个小时对?于一场治愈其实很紧张,毕竟她?伤的那?么重,他伤得也那?么重!
所以还等什么呢?纠结水太凉,屋太冷,地太硬我看你是吃太饱!不然你还想载歌载舞,一个乐团的吹拉弹唱搁旁边伴奏怎么的?
顾晗晗一把就按了脱机键,连人带机甲得就过去了。
光说不练假把式。顾晗晗甩开机甲把人往地上一按。
“李申大人,你话太多了。”她?说。
戈壁滩上寒风从地表卷起来,呼啸着刮过城堡的巨石墙壁,圆月渐渐爬上树梢,向冰冷的大地投下清辉,在?戈壁城堡的这间月光无法照进来的石头?房子里,温度却越升越高。在?这深秋的季节里,仿佛冬天还没有到来,春天已?经悄然降临了。铜盆里冰凉冻人的清水发出涟漪,渐渐变得暖和起来。水分的蒸发让这里的空气变得湿润,仿佛动土层一样的冷硬地板也变得软和了,四周墙壁的石头?缝里的枯黄草叶开始回绿,遗落于其中种子则开始了它们的萌发,稚嫩的胞芽和子叶从种皮破出来,伸展着须弥顶开砂砾和石浆,吐出绿色的嫩叶。连燃烧中的香料枝干都重新长出了叶子,并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清香味道。
藤蔓的生长很快,只一会儿工夫就布满了高大的房顶和墙壁,一个个小巧的花蕾出现在?藤与叶之间,每一个都颤抖着喜悦的色彩。很快它们就要开花了。地板上,更多的细草冒出来,带着光滑的叶缘和细软的叶片,它们生长得郁郁葱葱,像林间的草谷,像精灵生长的大地。
四季从秋天走过了春天,很快就到了盛夏。被要求重新做个哑巴的李申因为无法吐露他的心声,但他想要倾诉的愿望又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在?不自觉间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了这些草与植物上面。
顾晗晗倒不知道现在?季节已?经到了百花盛开的盛夏。治愈这件事,只要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停得下来。她?很难不忘我,当投入其中的时候,一切时间流逝,空间变幻都成了永恒。但那?种盛夏的浓烈奔放是共通的。顾晗晗热爱这种奔放,就像她?一直都热爱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