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卡雷转身就走。
黛夕安连忙问道:“先生去哪?”
“找变形者,今儿晚在电视机前等着吧!”
1095年1月2日8:00 PM.
新年的第二天晚上,节日的欢迎庆氛围还未散去,伦蒂尼姆的家家户户坐在电视机前,桌子上是丰盛的饭菜。
一家之主们打开电视,调到熟悉的频道。
当然,开电视不是为了看肥皂剧,只是让家里嘈杂些,显得热闹罢了,自从有了移动终端,电视上就开始积灰了。
不过调好频道后,显现出的却不是那些毫无营养的肥皂剧,而是一片黑暗。
今天电视台是不干了吗?也没发通知啊?
光亮突兀地亮起,光柱照耀下,黑暗的一角显露出来,是隐约能看出是一个舞台,而在光柱中的,是一只血魔。
他穿着一身炎国服饰,戴着墨镜,手中接着一柄折扇,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江山风雨]。
那血魔开口:“大家伙晚上好啊!我是临时节目的主持人,杜卡雷。本节目由军委会特约赞助播出,没有固定内容,全凭本人的个人喜好。”
那血魔收起折扇,又笑着说:“今天先给大家拜个年,本人事务比较繁忙,只能迟一天发出祝贺了。不过,本人要讲的事情,也不适合昨晚说,今儿刚好!”
血魔右手一抖,折扇现出四个血红色的大字[针砭时弊]。
“今天本人表演的节目是讲故事,题目叫《包身工》。”(嫌麻烦可以直接跳过去了)
血魔开口了,周围的黑暗散去,竟现出一条街道来。
血魔漫步其中,左转,进入一处小巷子,画面也跟紧着变成了一座座房屋,周围都被高耸的黄色墙壁围起来,看样子是一处不知名园区。
血魔用温雅的声音解释道:“这里是维多利亚某座移动城市的工房区域,长方形的红砖墙严密地封锁着这里,这一些房屋被一条小巷分为两块,像鸽子笼一样分得均匀,每边八排,每排五户,一共八十户一楼一套的房屋,每间工房的楼上楼下,平均住着三十二三个懒虫和猪猡。”
血魔顿了顿,站定了看向前方。
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聚在一起,围着什么东西,血魔慢悠悠地上前,随着声音越来越嘈杂,画面也给出了答案。
那是自来水龙头,这些人用手捧些水泼洒在脸上,而他们胳膊上,脸上的黑色结晶在阳光下泛起光亮——感染者。
血魔指着这些感染者说:“但是这些‘猪猡’‘懒虫’的正式名称却是‘包身工’,他们的身体,已经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包给了叫作‘带工’的老板。”
血魔挥挥扇子,将地面上的灰尘扫起,那漫天灰尘竟聚在一起,逐渐变成了一个老实面色老实的男人和一个面色憔悴的妇女。
“每到荒年,特别是天灾发生时,这些在工厂里有‘脚路’的带工,就会自己或派人到他们的家乡或灾后区域,用他们那多年熟练了的可以将一根麦子讲成赤金条的嘴巴,去游说那些无力饲养可又不忍让他们儿女饿死的同乡。”
那老实巴交的男人开口:“还用说?住的是城市的公司房子,吃的是鳞肉荤腥,一个月休息两天,咱们带到马路上去玩耍,嘿,几十层楼的高房子,两层楼的汽车,各种各样好看好用的东西。
老乡!人生一世,你也得去见识一下啊!做满三年,以后赚的钱就归你啦,块把钱一天的工钱,嘿!别人叩头了我也不替她写进去!
咱们是同乡,有交情。交给我去,有什么三差二错,我还能回家乡吗?”
血魔看着妇女接过纸张,开口说道:“这样说着,咬着草根树皮的孩子们可不必说,就是他们的父母,也会怨恨自己没有跟去享福的福分了。
于是,在预备好了的‘包身契’上画一个十字,包身费一百维磅,期限三年,三年之内,由带工的供给住食,介绍工作,赚的钱归带工者收用,生死疾病一听天命,先付四十维磅,人钱两交,恐后无凭,立此包身据是实!”
妇女和男人化作灰尘消散了,灰尘中走出一个懒散的家伙,正是那老实巴交的男人。
他把墙上的木板桌提下来,身后的打杂把几十只碗,一把勺子胡乱地放在桌上,一桶浆糊般的薄粥放在板桌中央,。
“吃饭了!”
男人喊了一声,又回过身去,走到正门口——好像火车站检票处的木栅子前,拿起上面挂着的薄册子,倚在墙上。
血魔在桌子旁站定,看了眼桶里的浆糊:“两粥一饭,早晚吃粥,中午的干饭由老板差人给他们送进工厂。
粥!可并不和一般通用的意义一样,里面是较少的米,锅焦,碎米和较多的乡下人用来喂豚兽的豆腐渣!
偶尔有几个‘慈祥’的老板到小菜场捡些烂菜叶,用盐一浸,这就是他们难得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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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者们一窝蜂地抢一般地盛了一碗,歪着头舔着淋漓在碗边的粥汁,四散地蹲伏或者站在路上。
添粥的机会是少有的,譬如老板们的生日,或者发工钱的日子之外,通常是难有的。
盛不到饭的人们还捧着一只空碗,于是老板娘提起桶到锅子里刮锅焦,残粥,再到自来水龙头边冲一些清水,用她那才在梳头的油手搅拌一下,气哄哄地放在这些廉价的,不需要更多维持费的“机器”们面前。
“死懒!躺着死不起来,活该!”
血魔看着又冲上去的人群,低笑一声,不无讽刺地说:“十一年前工人罢工事件,尤其是三年前的议会提出完善工厂法案之后,工厂对这种廉价的‘机器’的需求突然地增加起来。
据说,这是一种极为符合经济原理和经营原则的方法,有引号的机器,终究还是血肉之身,所以当超过工人忍耐的最大限度的时候,他们
往往会很自然地想起一种久已遗忘了的人类所该有的力量。
有时候蠢的奴隶也会体会到一束箭折不断的道理。再消极一点的,他们也还可以拼死不干。
一个有经验的殖民地商人主张的‘温情主义’,在一张报纸上发表文章说‘在这次斗争中,警察没有任何权威,在民众的结合力面前,什么权力都不中用了!’可是,结论呢?用温情主义吗?
不,不!他们所采用的方法,只是用廉价而 又没有‘结合力’的感染者来替代普通人而已!”
血魔冷笑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包身工的身体是属于带工老板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做与不做的权力。
即使生病了,老板也会很可靠地用拳头,棍棒,冷水强制他们工作, 很可靠地替厂家做好售后服务。
在这种法律触及不到的地方,那些打杂的往往是带工的亲戚和地方上有一点势力的流氓,基本上有着自由生杀的权力。”
血魔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包身工都是新从乡下出来,大多是带工的乡邻,在管理上是个有利的条件。
厂家只需建一条围墙,门房置一个警卫和门外钉一块‘工厂重地,闲人员进的木片’,使这些乡下人和别的世界隔绝在外,早晨五点带去工厂,晚上六点再接回,他们就永远没有和外人接触的机会,所以包身工是一种‘罐装了的劳力’,可以‘安全地’保藏,自由地使用,绝没有与空气接触的引起变化的危险。”
“第三,自然是工价的低廉,包身工由带工带 带进厂里,于是他们的集合名词又变了,在厂方,他们叫作‘试验工’或者‘养成工’。
‘试验工’意为试验你有没有工作的能力,‘养成工’代表厂家打算将一个‘生手’养成‘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