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不过是契丹一族尔,看来六叔对漠北的形势还不甚了解啊……”

“你说什么?”

李存礼猛然转身,脸上只剩下冰冷。

“呵,只区区十万人而已,对于漠北来说,怎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石敬瑭悠闲在李存礼身边踱步,脸上尽显自信:

“自中原起势之日,漠北便始终为我们心腹大患。先有犬戎,后有匈奴、鲜卑、胡羌、柔然、突厥。而今还有契丹,党项。若按李淳风的卦象,在此之后还有那头腰八者的金,以及一兀之主的元!”

“你什么意思?”

森冷冰寒的素心剑夺鞘而出,下一刻便架在了石敬瑭脖子上。

“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六叔,一场败仗而已,漠北还亡不了……”

“想那突厥,东自契丹,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之,其麾下控弦百万,戎狄之盛,古未有也。即便是窦建德、王世充、李渊亦需称臣纳贡!”

说到这。

石敬瑭仿佛与有荣焉,脸上闪耀着向往之色。

“可惜……谁能想到,李世民只治国三年,便说出了那句,以我徒兵一千,可敌胡骑数万。若没有他,这一兀之主还能提前三百年!”

“石敬瑭!”

李存礼压着的宝剑猛往里紧了紧,剑刃上,甚至出现一抹血色。

可石敬瑭浑不在意,继续说道:

“李世民再强又如何?将漠北纳入国土又怎样?终究不能长生!他的后代又怎有他的本事?”

“我承认李昌平对征战一道多有浸染,可他岂有那般治国之能?这漠北终究还是换不了主人!”

石敬瑭的话,让李存礼脸色更加难看,连用了三次力,挂在脖子上的剑都没能挥下:

“身为天朝臣子,岂有给蛮人下跪的道理?石敬瑭,你的想法很危险……”

“不不不!是六叔你钻了牛角尖,只要岳父大人答应称帝后向漠北称臣,并且割让出燕云十六州,我有把握让漠北倾巢出动,一战可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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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十六州绝不可割让!”

“那就要看看,岳父是听六叔的,还是听小婿的了……”

“哼!”

狠狠一甩衣袖,李存礼满脸含煞的离开了这里。

此时。

河岸边燃烧的火焰已接近尾声。

空气中传来阵阵焦臭味。

石敬瑭目光平淡的看着这一幕。一直等到通文馆的门徒也离开。

“呵呵……张子凡,我的好妻兄。你走了,剩下的事,便交给我来办!这皇位嘛……还是我替你坐着踏实!”

————

晋国大营。

这些日子,沉闷的气氛越发严重。

往日还可以在营内活动的晋军,现在除了出操以外,连出营的资格都没有。

每日营门外都有巡逻的通文馆门徒。

一旦发现有人私自汇集,有人交头接耳,二话不说便先斩后奏。

但即便如此。

仍有些风言风语在大营里传开……

“兄弟,据中军的伙头兵说,现在后方的运粮军已经很难进营了!”

“难道是监国缺粮了?”

“不是,押粮的进不来,但是那粮草却每日不断呐,而且都由通文馆押送……”

“那你还操心个什么劲?有吃的不就得了?”

“可是那些通文馆门徒,每次都是一身鲜血,像是刚杀了人……”

“难道这粮草是劫来的?”

“你傻啊?潼关我们都进不去,抢谁的粮?况且那些门徒身上有血,粮草车上却干干净净……”

“那就除非是被杀的人相信他们,让骗到另一处地方才下杀手!”

“细思极恐啊!这两天监国紧闭营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凤翔战败了吧?”

“想什么呐?你说凤翔落入漠北之手了还差不多。那可是十万铁骑,没有咱监国,他们凭什么赢?”

“但愿如此,也不知怎么的,我最近老感觉不安,好像家里出事了一样……”

“多虑了多虑了,监国如此做,应该有他的道理。咱们别乱嚼舌根,这些通文馆的家伙杀人不眨眼,万一被当做奸细处理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

当石敬瑭走进大营。

这片包含了三十万人的地方,却满是死气,只有路过一些军帐时,才能听到里面有窃窃私语声。

可随着他帐外人影一晃,这些声音又戛然而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石敬瑭摇头笑了笑,就这么轻车熟路的走向中军宝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