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寒意凛冽。
披了件上好的羊绒大衣的精瘦汉子,在手提油灯的随从陪伴下,检查起了馆驿的巡逻安保工作。
精瘦汉子一路沉默寡言,身边随从之人自是不敢贸然开口。
昏暗的油灯在寒风的侵扰下瑟瑟发抖,偶尔响起的咳嗽声,能在黑夜当中传出很远很远的距离。
一行人绕过几处拐角,却看见几位衣衫单薄的士兵,正围着一个小炭盆,躲在哨亭当中取暖闲聊。
阻住身边随从之人的陪伴,精瘦汉子蹑手蹑脚走上前去,看到哨亭当中窃窃私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靠近的几人,不由得这气便不打一出来!
抬起脚骤然发难,直接踹在哨亭单薄的木门之上。
只听“咣”的一声,木门重重撞在墙壁之上,随后涌入的寒风卷起炭盆当中散发着余温的灰烬冲天而起。
受惊的士兵七手八脚,扶正脑脑袋上的头盔,穿上潮湿寒冷的长靴,抽出腰间钢刀:“谁!”
精瘦汉子在随后赶来的下属手中的油灯下,露出那张全无半点市侩狡黠的面容:“是我!”
“大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看着哨亭当中气焰全无的巡逻士兵,精瘦汉子冷笑一声:“我要是再不来,你们就把老子的饭碗给砸了!”
巡逻士兵沉默不语,一个个低着脑袋迎接着精瘦汉子的狂风暴雨。
“还在那杵在那干嘛?还不快去巡逻!”精瘦汉子戳戳点点:“出了事,我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是!”这几名巡逻士兵蜷缩着身体悄悄溜出哨亭,点燃火把,悄悄融入进黑暗当中。
身边一位随从开口劝慰道:“跟这些下三滥的货色置气,咱不至于!”
精瘦汉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
眼下盛会在即,王叔子干可是在临行之时,将西秦雍州使团的重任亲手交给了我!
只要他们在馆驿当中呆上一天,哪怕就是其中一人吃坏了肚子,那都是我的问题!
等到盛会结束,哪怕他们前脚离开馆驿,后脚就被人宰了,也和我没有分毫关系!
再说了,我还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表现,争取把我调离这个责任重大,却捞不到半分钱好处,还要处处装孙子的馆驿呢!
想到此处,精瘦汉子抖了抖身上的羊绒大衣,要是靠三个月发一次,全家人吃不饱饿不死的微薄俸禄,想要买这样一件上好的御寒大衣,那不知得等多久!
青禾斋的掌柜,银钩坊的庄家,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富到流油?
而我梦寐以求的一切东西,不过就是他老人家开金口的一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