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酒鬼,母亲缠绵病榻,自她记事起,便是踩着板凳在灶台上给母亲做饭,那锅铲看起来比她人还大。

她想快些长大,家里的板凳腿没有固定好,她站上去时总疑心要散架。

父亲酒醒时,也有几分为人父的样子,他坐在门槛上朝着屋里喊,“丫头过来。”

明月就跑到他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通常这时候父亲会跟她讲一些传闻里的故事,或者给她一文钱去买饴糖吃。

饴糖缠在竹签上,她一手横着拿,一手在下面小心接着,小跑回家,母亲总是咳嗽,街角的大夫说饴糖泡水喝能缓解她的症状。

家里根本没有钱,全靠父亲发好心给她几文钱,维持日常生活。

街上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又大又红的山楂外面裹着熬成淡黄色的糖浆,老远就能闻到糖浆里芝麻的味道,又香又甜。

但是一串糖葫芦两文钱,明月的钱不够,还要去买饴糖给母亲止咳,她咽着口水从糖葫芦面前路过了一次又一次。

没关系,总有一天她能吃到的,等母亲好起来,等父亲不再喝酒……

但她没等到那天。

北海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明月起床时发现水缸里的水结一层薄薄的冰,她朝屋里喊,“阿娘,冬天到了,我们是不是快吃饺子了!”

她记得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总会强撑着起来包顿饺子,父亲也会回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她一年中最期待这个时候。

但今天母亲没有回应,她有些慌乱的跳下板凳冲进去,母亲睡的很安详,她上前抓住母亲的手,“阿娘,你手怎么这么冷,你怎么不说话?”

明月当时还不太懂死亡的概念,她跑出去,去找街角的大夫。

“我娘又生病了,你快去看看,求你了……”她拼命跑过来,眼泪无意识地掉落,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旁边站着父亲和大夫。

“出生就有的心疾,只能用药好好养着,治不好的。”

父亲沉默的领着她回了家,“你母亲睡熟了,我们不要吵她。”

明月觉得奇怪但还是点点头,父亲给她煮了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