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亲自跑了一趟,和樊萱一起见了楚秀杨一面,确定下来是真要扎营,这才连连摇头下去准备了。樊萱不太懂这些军务,也不感兴趣,便依旧在楚秀杨床边坐下。恰逢看见外边有人起炉灶烧火,便去要了一碗开水来,在一旁冷着,等水温了,便送到楚秀杨唇边。
楚秀杨微微阖眼,喝了一口,笑道:“樊姑娘有心了。”
樊萱笑道:“没事。”
楚秀杨又看了她一会儿,笑道:“我与姑娘尚还是首次谈话,看姑娘举止为人,怎么都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不过我原先却从别处得知,徐怀谷与姑娘往些年似乎还有恩怨来着。这些事我本不该说,更不该问,但我想以姑娘和徐怀谷的为人,怎么也不该结下这样的仇来才对,或许其中有些误会,故此一问,想着我能不能帮忙调解一下也好。”
樊萱一听这事,立马轻叹了一声,又低头许久,才轻咬嘴唇说道:“没什么误会的,是我做了错事,他恨我是应该的。”
楚秀杨问道:“怎么样的错事?就不能想办法弥补吗?”
樊萱低头,连连摇头道:“弥补不了的,就算他恨我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楚秀杨叹道:“有什么弥补不了的?只要人愿意,这世上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不行的。”樊萱眼神枯槁,呆呆地看着角落,“人死不能复生,谁也不能。”
楚秀杨顿了一下,似有所悟,便把眼继续合上,不再多问了。
当年那件事,本就是樊萱的心魔。杀了人不说,还在与徐怀谷的最后一战中落败,对她的心性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当时正是她锋芒最盛之时,便是被称作东扶摇洲年轻一辈第一人也不为过,然而败给徐怀谷,况且败得那么狼狈,不仅自己丢尽了脸面,就连自家师父、自家宗门一起受辱。她当时最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这口气如何咽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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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自那之后,她便滋生了心魔,这场败仗便成了她心中执念,徐怀谷也成为了她心中的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她樊萱,一场败了,这一辈子便都败了,永远都要活在徐怀谷的阴影之下。
有了这样的念头,还谈何修行?因此这么多年过去,樊萱也只从当年的五境巅峰堪堪破了一境,成了六境而已,比起徐怀谷的八境差了太多,就连李思青等人也有七境。
往日风光不再,她反而渐渐放下了包袱,心性大变,竟变得平淡了许多,懒于修行了。唯有一点,纵使别人都觉得她前程尽毁,大叹可惜,然而她的师父慕容狄依旧待她如初,没有一丝一毫责备,故而樊萱也逐渐认可了自己的变化。以至于这次再见徐怀谷,看见他这些年修为突飞猛进,比自己高出整整两境,也只是暗暗吃了一惊,别无他想了。
修行易,修心难。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锋芒过盛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本来该烂在肚子里,然而楚秀杨一提起,樊萱的心湖难免再起涟漪。她想着那些往事,不觉有些走神了,喃喃低语道:“当年是我不懂事,年轻气盛,杀了他身边一个亲近的人。”
楚秀杨忙劝道:“想必也是无意之举。”
“一半有意,一半无意。”樊萱神情木讷,“你也不必劝我,总之,是我大错特错。如今想来,便是他当年杀了我,也不过是一命偿一命罢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