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萱情绪现在很不稳定。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自己结成的心魔,终究要自己解开,徐怀谷最多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他没做过多劝解,见樊萱盯着墙角愣愣地出神,楚秀杨也已经酣然入睡,徐怀谷便起身离开了这座小木房。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他心里也开始有些疑惑。难不成陆子衿说的是真的,自己终究还是心肠太软了?螣蛇也不杀,樊萱也已经原谅了,自己那些仇人,好像都变得没仇了一样。可是自己这么做,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吗?
螣蛇手底下有那么多将士的亡魂,樊萱手下也有庄野云的性命,便是要他们为之偿命,也没什么不对的。
徐怀谷心中想到这些,不觉叹了口气。许多事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他想起了飞鱼洲那一座破庙里的住持,想起了山脚下鹤门城的陈员外一家,不禁愈发心绪杂乱。
不止陆子衿的话让他困扰,还有李紫。几乎是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劝他,与李紫不要再有过多纠葛,那样无论于他还是李紫,都没有好处。可是明明他们二人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彼此也未曾变心,为何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心中有情却不能相见,反倒像是要避嫌似的。
这些问题,都是徐怀谷思考不出结果的。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这些,直到接近了修士们休息的营帐。
徐怀谷掀开帘子走进去,却见偌大的营帐里,只有余芹和一个孩子在里边,其余所有修士都不见了踪影。
你道这军营里哪来的孩子?原来这孩子模样的人,就是螣蛇。
螣蛇此时正坐在一张矮板凳上,余芹半蹲着,手里拿了一把剪子,在细心地帮他剪头发。之前他变作人形的时候,徐怀谷便看见他披头散发的,像是从来没有打理过,想来他们妖族对于外貌并不在乎,所以才会这样。
余芹也是半生半熟的手法,但她剪得很认真。那螣蛇坐着不动,应该是从来没经历过这场面,神色很是局促,坐得很不安。
此时徐怀谷打帘子进来,自然惊扰到了二人。余芹看过来,见是徐怀谷,便笑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陆子衿和你说什么了?”
徐怀谷打量了一眼二人,心中竟然莫名生出了一股醋意,答非所问道:“你怎么在给他剪头发?”
“这不是你要收留他吗?”余芹一边动剪子,一边说道,“不管他妖身如何,反正变成人之后也就这么一个孩子模样,披头散发的,不太像话。我便想着替他剪一剪,看着也干净精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