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林无语,浮云别顶。他们站在夏望祥坟前默默垂首,害怕自己的命运也像夏望祥一样。
他们有一天过一天,有人把钱丢到赌局里及时行乐;有人悭吝节俭,盼望早日回家。
中秋节,他们到饭馆喝酒,踉踉跄跄地出来,望着天上的圆月,不能入睡:家乡的明月也该如此,他们敲着锅碗瓢盆唱起了童谣。
在南洋过了七八年,消息灵通的夏陶朱说:“新闻纸说我们的皇帝没了,改朝换代了,现在是革命党当政。他们全都剪掉了辫子。”
夏阿财竖起耳朵好奇:“革命党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像这里的拿督吧。”夏陶朱想了想说。
“那我们农民呢日子会好过吗。”夏根深把头探前再问。
“应该会好过些吧。”夏陶朱迟疑道。
夏道林沉思不语,他想妻儿老小应该安然无恙。
第二天夏陶朱对工友说:“我带你们上街,把绑了几十年被番鬼佬(1)嘲笑的猪尾巴剪了!”
一帮人随着夏陶朱一同出去。
街上免费剪辫子,他们忐忑地轮流坐上椅子,听见“咔嚓”一声,脑袋突然轻松了。他们对着镜子觉得又滑稽又可笑,习惯性地摸摸后脑勺。
夏道林对理发师说:“你帮我用推剪把头发推平,以后洗头就好洗了。”
理发师说:“好!”说完用飞剪一层层地把他的头发推掉。
其他人也跟着把头发推平。
夏道林上夏赋进家说:“哥,我想回家。”
夏赋进对他说:“回吧,你憨实粗心不是做生意的料。”
说完夏赋进从屋里拿出一张银票说:“钱,我已经帮你留住,把钱汇回去,带现金路上不安全。”
“好,多谢哥!”夏道林感激地望着夏赋进。
他们村几个没有挣到大钱的也都跟着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