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回 暖酒寻乡

大明崇祯末年,天下大乱,烽火连天,山海关内外,一片肃杀之象。那皑皑白雪,似银装素裹了整个世界,亦如给这动荡的岁月披上了一层清冷的纱衣。

是日,隆冬时节,大雪纷飞,乌云密布,仿若上苍降下的帷幕,早早地将这古老城池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长城之上,劳工们的号子声在风雪中时断时续,他们艰难地搬运着砖石,为这雄伟的长城添砖加瓦。那身影在风雪中摇曳,犹如沧海一粟,却又透着不屈的坚韧。

城中街道,亦是一片灰白。昔日繁华的街市,此刻在大雪的覆盖下,显得格外宁静。积雪已有半尺之深,行人和车马的痕迹寥寥无几。街边的店铺门窗紧闭,仿佛在躲避着这严寒的侵袭。

就在这一片寂寥之中,一道柔弱的倩影逆风而行,踏雪而来。她的秀发已被雪染白,衣衫亦沾满了雪花,却全然不顾,只是步履坚定地向前走着,边走边张望,似在寻觅着心中的希望。

她来到“孙老大烧锅”门前,轻叩门扉。屋内伙计的声音传出:“已经打烊了,喝酒明日再来吧。”此时,屋内的老者听闻,心生怜悯,说道:“风雪如此大,行人赶路不易,让她进来避一避吧。”伙计闻言,取下门闩,打开门。那风雪瞬间涌了进来,吹得他一个踉跄。待他定睛一看,门外却空无一人。他心中疑惑,四处张望,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忽然,他发现有人倒在了门外。伙计与老者赶忙将这位敲门的女子搀进屋里。她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模样,身材娇小,面色苍白,却仍有几分风韵。一碗热水下肚,她渐渐恢复了些精神。

伙计问道:“大姐,这般风雪交加,您为何还在外面行走?”她颤抖着声音回答:“我要……打酒。我的丈夫病重,迷糊中一直嚷着要酒喝。我找遍了附近几家酒铺的酒,他却说都没有家乡的味道。”妇人的话语和身体一样颤抖着,泪水伴着发间融化的雪水一同滑落。她继续说道:“他想喝家乡的酒,可我们的家乡远在千里之外,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呢?”她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凉,令人心碎。

掌柜擦去眼角的湿润,对伙计说:“去把咱家百年的窖藏取来!”伙计大惊:“掌柜的,那可是咱祖上留下的宝贝,几代人都舍不得开坛啊!”掌柜的语气坚定:“酒迟早是要喝的,若是能圆了他们夫妇的心愿,也算是我们祖上积德了。”

伙计顶着风雪去取酒,妇人闻听此言,连忙摆手拒绝:“我夫妇只是贫苦的浙江兵丁,怎敢承受您家传的佳酿!”掌柜的微笑着说:“您有所不知,我也是浙江人,我们是由绍兴迁来,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乡呢,这酒兴许就是您要找的家乡酒!”

说话间,伙计抱着一坛酒来到厅前。掌柜揭开封泥,开启了这百年的陈酿。顿时,香气扑鼻。伙计舀出一碗酒,呈给妇人。掌柜说:“这是咱家的祖传窖藏,用五粮酿造,秘方和手艺世代相传。您尝尝,看这酒可有家乡的味道。”

妇人轻抿一口,只觉此酒入口柔顺甘甜,回味悠长,与本地烧酒大不相同。她泪流满面:“我终于为你完成了心愿!”

妇人带着酒,匆匆赶回家中。她的丈夫躺在病榻上,面色憔悴,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妇人将酒端到丈夫面前,丈夫颤抖着双手接过酒碗,轻抿一口,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中。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泪光。

自那以后,丈夫的病情竟渐渐好转。在妇人的悉心照料下,他的身体日益康复。夫妇二人对孙老大烧锅的掌柜和伙计感激不尽,时常前去拜访。而“孙老大烧锅”也因这一段故事而生意兴隆。越来越多的“军爷”来此买酒,对孙家的生意格外关照。年复一年,“孙老大烧锅”的酒竟成了关城守军的必备之物。

这个妻子为丈夫打酒的故事,在孙家祖辈中代代相传。虽其事难以考证,版本各异,但它确实印证了永乐迁都、戚继光戍边修筑长城等历史史实。而这对夫妇的故事,也成为了山海关的一段佳话,流传千古。他们的爱情,如同那百年的陈酿,越陈越香,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且说那妇人的丈夫饮下百年佳酿后病情渐渐好转,夫妇二人自是对孙老大烧锅的掌柜与伙计感恩戴德,时常携些自家所做的糕点前去探望。那掌柜见二人如此重情重义,亦是心中欢喜,与他们的情谊愈发深厚。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对夫妇在山海关城也渐渐安定下来。丈夫的身体恢复如初后,凭借着在军中练就的一身本事,在城中寻得一份护城的差事。他兢兢业业,尽职尽责,深得众人赞誉。妇人则在家中操持家务,偶尔也会做些绣品拿到集市上去卖,补贴家用。

而“孙老大烧锅”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那百年陈酿的美名远扬,不仅关城守军视之为必备之物,就连远方的客商闻之也纷纷赶来求购。掌柜趁势扩大了酒坊的规模,招收了更多的伙计,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有一日,朝廷听闻了这对夫妇的故事以及“孙老大烧锅”的佳酿,龙颜大悦。特下旨嘉奖夫妇二人的忠贞情义,又赐封“孙老大烧锅”为“御酒坊”,使其荣耀加身。自此,“孙老大烧锅”成为了山海关城乃至整个大明的一块金字招牌。

夫妇二人在这荣耀之下,却并未迷失本心。他们依旧过着朴实的生活,与邻里和睦相处,时常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他们的爱情也如同那百年陈酿一般,历经岁月的沉淀,愈发醇厚。

多年后,天下太平,山海关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这对夫妇的子女也都长大成人,个个孝顺懂事。他们在这古老的城池中,继续书写着属于他们的温暖故事,为后人传颂。而那“孙老大烧锅”的酒香,也如同他们的爱情一般,在岁月的长河中久久不散,成为了大明历史上一段璀璨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