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夫等她说完,才慌张将人拉到身后,口中不住道:
“大公子,这丫头平日里在我身边率性惯了,口不择言,还请您原谅则个。”
说罢转头呵斥裴杏儿:“杏儿!还不快向大公子请罪,你学艺不精,还敢在我面前卖弄,回去罚你再抄十遍医书!”
裴杏儿看了眼爷爷的脸色,垂下眸子,能屈能伸地行礼道了歉。
萧珏自然不可能真的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医女计较,他踌躇一会儿,最终还是让裴大夫用了第二种法子。
屋里的萧玉璇,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心中冷笑一声。
多苦的药她上辈子都吃过,为了和体弱多病的丈夫怀上孩子,被婆婆逼着用各种偏方奇方,喝了整整一年的苦药才怀上,可父亲孱弱,孩子也好不到哪去,不过短短三年,父子两人就双双撒手人寰,留她一个人辛苦支撑门楣,周转于无理的婆婆和讨嫌的小姑子之间。
说来,那场看似风光无限的亲事,也是萧玉瑶设计的,新科探花看上去好,可萧玉璇嫁给他之后才知道,那人只不过是金玉其外,实则三步一咳五步一喘,日日参汤吊着,才没叫她做了望门寡。
萧玉瑶搜罗了这样一个人物,真是难为她煞费苦心。
如今重来一遭,萧玉瑶再想设计她,可不能够了。
碧穗见她靠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泛起一点心疼。
虽则在兰亭阁伺候不过一个月,可姑娘是什么性儿,她这近身服侍的看得最清楚,且不说那日玉瑶姑娘落水是怎么个缘由,方才大公子那零零碎碎的偏心,换做是旁人,早就哭闹着不依了,而他们姑娘只是安安静静的,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她仍然是个不属于萧府的外人。
可她是婢女,不敢置喙主子之间的事情,只能尽全力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叫姑娘好过些。
“姑娘,这是适才裴大夫开的新药,奴婢已经煎好了,您吃了再好生睡一觉。”
碧穗手里捧着的汤药还没端近前,萧玉璇便闻见了那股子苦味,目光落上去,那汤药漆黑浓稠,苦得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