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他也不打算再对郑相客气:

“郑相老当益壮,以属下看也不该如此早乞骸骨,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才是啊。”

一个是当朝丞相,一个是六部尚书,公然在储君面前争锋相对,不少脚程慢的朝臣路过,好奇地看了这边一眼。

“陶尚书且先去官署吧。”

齐隽声音孤冷,陶尚书无端听出了一丝嫌弃,不过他摇摇头,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那微臣先告退。”

陶尚书谄媚地躬了躬身子,又敷衍地向郑相一抬手表示行礼,转身便向六部官署走去。

“陶铎此人,不堪大用啊。”

望着陶尚书离去的背影,郑相轻声叹出一口气。

“功利太重,不择手段,虽有才能,终是危兵。”

齐隽不做评价,反而问:

“既然如此,郑相为何急流勇退,值此关头告老还乡?”

郑相沉默着举目远眺,望向四方高高的天空,含元殿地势高,身处长阶之上,轻而易举就能看见宫墙之外齐国京城的布局。

半晌,他才垂下苍老松弛的眼皮,颤声道:

“殿下,前些日子平阴郡主染上时疫,虽则用了药已经痊愈,可还是触动了旧疾,臣年轻时为齐国也算殚尽竭虑,才疏漏了平阴多年,如今臣已年迈,不堪大用,只想余生这几载好活,能陪伴在她左右……”

说起来,平阴郡主也算是齐隽的姑奶奶,年轻时榜下捉婿,一眼相中了还没有官身的郑相。

齐隽视线落到眼前这个为齐国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身上,终究说不出其他话,只能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道:

“孤明白了,郑相安心便是。”

齐隽回到东宫,就收到了长公主府送来的一份东西。

传话的宫人将照拂郑相的意思带到,齐隽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亲自伸手打开了送来的那个锦盒。

里头静静躺着两根墨条,扑鼻墨香自锦盒之中徐徐传出,上面似乎还篆刻了小字。

他伸手拿起,对照着烛火,才看清楚,上面写的是“明察秋毫”“独具只眼”这几个大字。

这是何意?

宫人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适时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