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在凌央和霍晚绛之间,还是要向着霍晚绛。
阮娘上前,打圆场问道:“郎君,方才那登徒浪子如何了?”
凌央径直入座,见是阮娘先来问话,他脸色才缓了几分,但还是不冷不热:“被云颂命人打了一顿,连夜带回了梧州,交由家主处置。”
霍晚绛小心翼翼坐到他身侧,他气得又冷哼一声,稍微挪了挪身,不让她靠近。
在灯下,她这才看清凌央露出的一截腕子,上面满是蚊虫叮咬过后的红包,密密麻麻,起了一大片。
这些都是他摘荔枝的时候被咬的。
她看红了眼,又想到今日遭遇,率先委屈地哭了起来。
原以为她的眼泪会对凌央奏效——事实上亦如此,凌央的气瞬间消了不少,但看她哭,他只能看似呵斥地哄她:
“哭什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若是今晚没被我遇上,他就得逞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女郎出门在外讨生活有多危险?尤其你还生得这么漂亮。”
“阿绛,你当真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我生气了。”
谁料小女郎哭得更无助,眼巴巴握上他的手,对着他的双腕吹气。
凌央以为她是在看他的旧伤,偏开头,生硬道:“早就不疼了。”
阮娘看懂了霍晚绛,看到凌央身上的包,饶是她也跟着惊心:“郎君,女君她是在心疼你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包。”
原来是这样。
尽管身上很痒,但凌央依旧嘴硬:“这些连伤口都算不上,几日便消了。”
可是我很心疼啊。
霍晚绛抽泣着撩开他的衣袖,红肿一路蔓延上他的手臂,说不定他全身都被叮咬了。
她忙示意阮娘找来消肿的药膏,阮娘拿上来,知趣退下。
房中只剩两个年轻人。
凌央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有些抗拒:“阿绛,我自己来就好。”
他清楚知道,他身上最可怕的地方可不是蚊虫咬过的痕迹,而是满背的疤,丑陋不堪,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愈合的灰暗过往。
可霍晚绛也犟,他如此不情不愿,她哭得更厉害了。
凌央啼笑皆非:“真是怕了你,我脱便是。”
反正从前在淮南王府,她早就见证过自己背后那块丑陋无比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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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央缓缓解开衣物,衣物坠地的一瞬,他听到了身后女郎发出不可思议的短吁声。
他闭上眼:“很丑,对吧?”
霍晚绛盯着他伤痕交错的背,上面隐隐能看到昔日受刑时的图案,一朵盛放到极致的琼花。新肉长成,便也成了琼花的形状。
不难想象到,那些行刑的宫人是如何面无表情在他后背穿上一根又一根金线。
而如今,他的后背还有无数个红肿的疙瘩。
凌央当真受了好多的苦。
霍晚绛的手都在抖。
上完药,凌央迅速捡起衣服拢身,他这才想起要把这几天赚来的工钱拿给她:“方才太生气,险些连这事都忘了。你收好,今天起,不准再去珠场了,听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