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瞪大了眼睛,惶恐道:“臣,不敢!”
朱由校拼命地咳嗽了两声,随后摇着头说道:“昔年勖勤宫时,你我常常抵足而眠,如今才过去几年,就如此生分?朕叫你坐,你坐就是。”
这是朱由校第一次以“朕”的这个自称,朱由检不敢再拒,依言坐在了御塌上。
朱由校躺在卧榻上,仔细打量着朱由检,忽而叹了口气:“弟弟何瘦,需自保重。”
朱由检闻言,再顾不得殿前失仪,终于放声痛哭了起来。
朱由检的生母刘氏在其五岁那年,积愤成疾,郁郁而终。朱由校便由朱由检入了勖勤宫,由朱由校的生母康妃抚养,朱由校一直带着这个小他六岁的弟弟在宫中玩耍嬉戏。
因此两个人的感情甚笃,虽然后又交由庄妃抚养,但两兄弟感情不减反增,不过两个人的性格却迥异,朱由校喜动恶读书,朱由检则喜静好读书。
“翩翩翠盖引鸾舆,辇道西开不用除。急敕信王陪羽猎勖勤宫里正幡书。”
但此时的朱由校全身浮肿,再难嬉戏,可哪怕成了这般模样,他仍忍不住去关心自己这个弟弟,叫他要保重身体。
兄长关爱至此,朱由检如何不失声痛哭。
看朱由检滚滚而下已经打湿床榻的泪珠,朱由校想伸出手去拭,可终究是抬不起,可他稍一动就感觉浑身辣痛,更别说要将胳膊高高抬起了,但朱由校仍然捉住朱由检的手笑道:“来……吾弟当为尧舜!”
朱由校已经明白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这才有了这句话,将神器交予朱由检,指定为煌煌大明的下一任执掌者。
朱由检脸上一哀,轻轻地抽出手来,起身后退一步跪伏在地:“臣死罪!”
“圣上贵为天子,独宠于天,即便一时有恙欠安,荷天眷命,不久定能逐除病患。”
朱由校伸手又似小时候那般亲昵地将手抚在了朱由检的头上,摇头笑道:“弟休要诓我,吾自知之。”
接着朱由校又让朱由检坐到榻上,看着他的脸叮嘱道:“厂臣魏忠贤、王体乾,周揽详慎,勤勉可嘉,忠贞可计大事,弟当倚之为肱股。”
“臣,知道了。”
朱由校再次握住朱由检的双手,死死地盯着他说道:“宫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谏,获益颇多。今后年少寡居,良可怜悯,善事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