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里长一听儿子说这话,马上就瞪起了眼睛,嘴里斥道:“我一镢头砸死你个笨怂,你娃是咋长这大滴嘛?夏天那会,没见那黑黢黢一片滴蚂蚱是咋个样子哩?那阵仗,能把啥都给祸祸咧,怕是连驴蛋蛋都剩不下哩么!”
“达给你说,这流寇可比那蚂蚱可害怕得多咧,蚂蚱也就是光吃咱地里的庄稼哩,可这流寇呀,不光要抢你嘴跟前的吃食哩,还要害你的命哩。只有叫他们吃饱咧,才能消停一阵子哩。”
……
韩璋娘俩跟随逶迤的流民长队继续往前走,道上都是坑坑洼洼的,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眼睛不断地在坑洼间寻找残留的草根,可惜的是连草根都没有找到。
钱大嘴摇晃着身形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个窝窝递给了韩赵氏,嘴里说道:“喏,王大爷说话算话,赏你们娘俩的!”
韩赵氏在周围人有些艳羡乃至不善的眼光当中一把抢过,揣进了怀里。
钱大嘴趁势在她身上揩了两把油“嘿嘿”地笑了两声,随后瞪着眼睛向四周警告道:“他们娘俩是俺钱大嘴罩着的,谁敢抢他们娘俩的吃食,哪只手抢的,老子就剁了你哪只手去!”
韩璋抬起头向钱大嘴问道:“钱爷,王大爷不是说俩窝窝嘛,怎地就剩一个了?”
钱大嘴回过头一瞪眼睛:“你个愣怂说啥咧?咋地?你的意思是我钱大嘴还要吞你这孤儿寡母的一个馍?”
“不是那个意思,钱爷,璋儿不是那个意思。他娃还小,你莫跟他一般见识。”
韩赵氏赶忙推着钱大嘴安抚着他说道。
钱大嘴的大嘴一撇,几乎要撇到耳朵根后面去,瞪着眼睛继续说道:“要不是大爷我,你娘俩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接着,钱大嘴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攮子扔在了地上:“一会去蒲村,你小子拿着攮子和我一起上,狗日地,吃得太饱了是怎地!”
在韩赵氏的哭喊当中,韩璋看着地上锈迹斑斑的攮子出神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