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押起来的刘文秀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吃了一惊,他们此刻的位置,东行就是襄阳,当阳则在西面。如果孙可望勾结朝廷的话,应该直接向东投降襄阳才是,为什么要往西攻打当阳呢?尽管想不通,但这也不影响他被人押解着一路西去。刘文秀抬头看了看阴雨连绵过后难得的大晴天,心里却怎么也明亮不起来,他为父帅的悲剧而难过,更为二哥李定国而担忧。
今天是杨嗣昌五十四岁的生日,在湖北沙市一处略显简陋的庭院内,督师行辕的佣人们正在忙碌着。同去年在襄阳时相比,这场宴席显得寒酸了许多。既没有戏班唱戏助兴,又没有歌女于席间起舞。杨嗣昌脸色煞白,由于胃部不适,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正常进食了。
这位督师大人强撑着身体的疼痛,勉强的接受着手下众位文武官员的拜贺。他知道手下这些人的心思,不过草草应付走个过场罢了,正如他们在围剿张献忠时出工不出力一样。饭没吃几口,杨嗣昌便准备起身离席了。
就在此刻,杨嗣昌的长子杨山松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在这位杨家大公子的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由于过于紧张,书信已经被攥的不成样子了。
杨山松伏在父亲的身旁低声说道:
“父亲,这是襄阳方向传来的书信,您快看看。”
杨嗣昌仅仅扫了数行,脸色便由惨白变成了铁青色,他抬头看了看在一片阴郁气氛中各怀心思的手下,轻轻拍了拍掌,整个宴席顷刻间寂静了下来。
杨嗣昌强打精神,语气沉重的说道:
“本督奉皇命前来剿匪,历时已经一年了。在座的各位也是备尝辛苦,杨某人在此感谢各位。”
一向高高在上的督师大人突然说出这种亲和之言,在座的文武官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杨阁老到底是想干什么。杨嗣昌并没有理会手下的态度,用微弱的声音继续说:
“嗣昌原欲立功戎行,效命朝廷。不想剿贼大业一再受挫,我愧对皇上厚恩,愧对众位的鼎力相助。”
众位文武见此情景,想着杨嗣昌定然是要下达新的军事命令了,纷纷起身表着自己的忠心。
“我等甘为督师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在所不惜。”
杨嗣昌惨淡一笑,这些官话他听了一辈子,也说了一辈子。没想到明知是谎言,听起来还是那么舒服。他并没有理会众人,反而抬了抬手示意安静下来。等到院落中再次归于沉寂之后,杨嗣昌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信件,万念俱灰的说道:
“刚刚襄阳方向有书信传来,襄阳失陷,襄王遇害。”
此言说罢,庭院内的众人仿佛顿时没了呼吸,刚刚还在一个个标着忠心的众位官员一个个呆立在原地,宴席之上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