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关羽发出一声冷笑,“虎狼之暴也好,悬赏捕猎也罢,还有禁狩令,这些均是荆州百年前的旧事?与为父下‘罪己书’何干?”
“干系可太大了!”关麟继续道:“为何‘悬赏捕猎’无法根除‘虎狼之暴?为何‘禁狩令’却能让人与虎狼和平共处于荆州?说到底,便是因为生态,因为自然!”
“虎狼之在山林,犹人之居于城郡,或许,曾有个别的虎狼偶尔走出山林,闯入人类居住之所,但那毕竟是特殊情况,不是常态!”
“可,当人们纷纷闯入山林捕猎,当虎狼的家园到处布满猎人的陷阱,受到惊吓的虎狼自然只能走出山林,被迫去袭击人类,闯入人类的城郡也就成了常态,如此这般,整个荆州自然会陷入‘虎狼伤人、人猎虎狼’的恶性循环之中!父亲还觉得,关家军以狼考武,没有错么?”
这…
关麟把话说到这一步。
关羽总算明白,他此番“大逆不道”的底气在哪?
原来是…是这个。
下意识的,关羽凝眉,长长的胡须微微的颤粟了一下,这种感觉,像是大敌当前,己方却因为懈怠而疲于应付时的慌乱与紧张。
反观关麟,他愈发的强势,语气铿锵。
“老子《道德经》中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庄子《齐物论》中也有载‘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唯一’,《荀子·天论》中提及‘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淮南子》中更是有‘不竭泽而渔,不焚林而猎’的劝导!”
“可父亲呢?因为考教孩儿,却命部下入山林擒狼,荆州的军营又多设在山林树荫之地,父亲此种做法,岂不是步百年前荆州南郡‘虎狼之暴’之后尘!”
“父亲如此侵占虎狼的家园,如此猎杀虎狼,又岂不是与百年前荆州之‘悬赏捕猎’异曲同工,若然父亲还不幡然醒悟,痛心疾首…那很快,这些虎狼就会闯入城郡,会袭扰荆州百姓,会让荆州陷入一片混乱与挣扎之中,会让民心离散!”
关麟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而一句句话传入关羽的耳畔。
他只觉得像是惊雷阵阵齐刷刷的劈落在他的头顶。
——『此子…竟…』
终究关羽是个磊落的人,他不会以打断关麟说话的方式去阻止他的“口无遮拦”!
恰恰这给予了关麟最大的方便。
关麟的话愈发的冷酷。
他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