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徽州可太平多了,何况一路都是水路,也比陆路好走一些。”三师兄十分客气,摆着手道,“船家莫要吹捧了,太阳都要落山了,还是早些找个地方泊船煮饭吧。”
“好嘞!”
天光黯淡,水生氤氲。
几艘船不远不近的漂泊在静水里,有船家站在船头撒网,随手一丢,就是一个浑圆的圈落入水中。
众多船家常常高声吆喝几句,又互相交谈几句,说接到几个客人,最近生意如何。有人运气好捕到的鱼多得吃不完,有人运气差没遇到鱼群,连着几网撒下去都是空的,便也在这水上吆喝着,互相一分,道句谢就是了。
哪怕在这水上鱼儿并不值钱,可这动作却也洒脱。
随即船上都升起了炊烟。
捕来的鱼儿,随便与米一煮,加点姜片去腥盐巴提味,就是晚饭了。
船家盛好端给他们。
“船上没有别的,米在船舱放久了也容易受潮,小老儿不太会煮饭,要是口味不对,有些腥气怪味,还请多多担待。”
“没有的事。”
“趁热吃吧。”
“多谢船家。”
三人也不是讲究的,笑着开吃。
只是林觉才吃第一口,就皱起了眉。
不对!这粥有些不对!
确实有些腥气,不过不止于此。
服食之法有些反应。
抬头看一眼前面,三师兄扣着碗底,正贴着碗边喝着粥,一口接着一口,还露出美滋滋的表情。
“师弟你看我做什……”
却是等到第一口粥进了肚子,消化之后改变了体内的阴阳平衡,他才觉察不对,也皱起了眉头。
于是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小师妹。
虽然今天小师妹没有帮小师兄背书笈,却也背了一段路的干草,此时早就饿了,正吃得欢实。不过冷不丁见两个师兄都盯着自己看,她脸上一时闪过一些茫然无措,不知为何,却也立马停了下来。
小狐狸见状,跟着停下。
林觉与三师兄摸剑。
师妹神情一肃,也去摸剑。
“船家!”
“好嘞!怎的了道长?”船家一边走进来一边说,手上也端着一碗鱼粥在吃,“可是饭菜不够满意?船上条件简陋,也只有这些了……”
却见三师兄笑眯眯的。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可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去时十之九啊。”三师兄停顿了下,仍是笑眯眯的,“何况从大醮上回来的道士,船家这富贵也求得太险了。”
“嗯?”船家一愣,“道长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这粥里的毒,无色无味,连我家修行阴阳灵法的师妹都没品出来,若非贫道有些道行,我家师弟又学过服食之法,怕是真要着了道了。寻常修天地灵法的道人哪怕道行不低,没有别的本领,在你这也要翻车吧?”
“嗤!”
林觉已经拔出了铁剑。
“道长什么意思?什么毒?”船家一时被吓得不轻,脸上慌乱至极,“小老儿在水上跑船半辈子了,怎么会给人下毒呢?”
“……”
林觉和三师兄对视一眼。
林觉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船上的船家是没有捕到鱼的,鱼儿乃是从旁边那艘蓬船上要来的。
正好此时船家也如此说道:
“难不成……难不成是刚刚从旁边那艘船上讨来的鱼有问题?”
三师兄却是仍旧笑眯眯:
“船家好演技!好把戏!便把旁边船上的人都叫出来吧,否则船家只身一人,今天定然是走不了了!”
“道长这是……”
船家依然惊恐不解,嘴笨的解释,说着话时,神情不改,却将手中碗朝他们一扔,滚烫的粥顿时散出满天星点。
船家一个转身就往船板上跑。
林觉连忙一挥衣袖。
“呼!”
船中忽起狂风,这风之急,凭空瞬起,这风之大,竟然将这鱼粥又吹了回去。
与此同时,三师兄脚下发力,身子顿时往前冲去,又顺着这股势头拔出长剑,仿佛飞身一般直往船家追去,乃是正经的“玉女穿梭”。凭着修行中人的道行和这一身道袍,加上剑舞的底子,一时使出来怕是比许多江湖好手还更飘逸三分。
眼见得剑尖就要追到船家背心,刹那之间,船家一个转身,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柄短刀。
黄昏船舱中一月寒光。
当的一声!
长剑居然被劈开了!
三师兄一见这船家有些武艺,也不管究竟是高是低,反正丝毫与他近身搏杀的心思都没了,一步蹬在船板上,又飞身回来。
回来之时,手便已伸进怀里。
可是还没撒出豆兵,便听左边一道火声呼啸,一条火柱如龙,已然朝前冲去。
右边又有几道破空声。
火柱越往前就越分散,热浪滚滚,蓬船上的空间又有多大,正欲直追三师兄的船家早已来不及跳水,只得仓皇举袖遮面。
“轰!”
这火当真好烫!
船家正苦忍剧痛时,忽觉不对,凭着多年经验,本能的一个侧身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