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草场

文砚之道:“惭愧,惭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二人各有忧烦,却谁也帮不了对方。

当下一路无事,相谈甚谐。

下马之时肌肤误触了下,少女凉凉的肌肤沾在文砚之手背之间,酥滑滑的,似有别样的感觉。

文砚之察觉失礼,“对不住。”

本以为无心之失,王姮姬却剧烈震颤了下,后退一步捂着胸口,脸白若纸,仿佛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极恐怖的事。

文砚之愣,再次诚恳致歉,“郑兄,方才我……”

王姮姬自顾自地往前走,脚步略显蹒跚。林间阴凉,绿草如茵,垂挂的草蔓散发阵阵幽香,恍若一片天然的屋室。

文砚之惦记着她的病症,“晚些时候贤弟随我回家,婆婆再为你治疗吧。”

王姮姬阖着眼睛,仍未回应。

“婆婆近来常惦记着你的病,又研制了一种新疗法,或许根除你身上的毒。”

文砚之试图找话,“还拿我做了好几次试验,必定比上一次的药效好。”

她声音又轻又虚,“不了。”

文砚之追问,“为何?婆婆说此物益久则滋长,孽生的毒虫会使人精神恍惚,寻常的医者根本诊不出来,需要……”

话没说完,王姮姬已直直栽在了柔软的草地上,手臂见一条金线若隐若现,俨然和那日婆婆看诊时的情景一样。

是情蛊!

文砚之急忙托住,防止她失去知觉脑袋磕在石头上,唤道:“郑贤弟!”

他将她的脸颊抬起来,见她泪流满面,清亮的双目不断涌出泪水,神色更是说不出的悲伤,一反常态。

她似刹那间被某种力量操纵了,若失去灵魂地念叨着什么,仿佛是一个人的名字,凑近也听不真切。

文砚之懵懂,“谁?”

变故突然实令人措手不及,明明方才骑马时二人还有说有笑。

病来如山倒。

文砚之清楚地意识到她这不是生理的,而是病理的——手臂那道金线越来越明显,是那东西催动了。

触发的机制,仅仅是两人无意识的一瞬间肌肤之贴。

好生猛恶。

文砚之急欲送她下山求医,可他却不能碰她,否则会令蛊虫加倍活跃。当下他唯有远离她,独自下山寻药。

情势危急,文砚之立即翻身上马,叮嘱道:“郑贤弟,你稍事休息,我速速便回!”

说罢弱质文人顾不得斯文,使出了十足十的力气纵马,溅起一路尘土。

王姮姬睁着一条眼缝儿,只望见文砚之越来越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