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王朴暗自腹诽,这些儒生本可以先讲理,早这么说就不会引起冲突,自己的行为不合法也只能乖乖让出大部分房间。可他们偏偏要大闹一场,害的自己的亲兵要挨军棍,可见这个时代的兵毫无地位,走到哪里都有人欺负。
“学生陈名夏,字百史,江南溧阳人士。”
“如果我不肯让出房间,你又能怎样?”王朴毕竟是正三品武将,陈名夏并无官身,未必敢跟自己作对。
“将军之威严,学生领教,但是学生自幼读圣贤书,有一句深得吾心,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
“少主人请移步,奴有话说。”王雁银铃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朴转头看去阴暗处有一支纤细小手向他招手。待王朴疑惑的走到跟前,王雁托着他的手臂咬着耳根说道:“这人心思很坏,要利用少主人来博取名声,今日对答,若是稍有不慎,他将来必会四处宣扬,到时候世人都说少主人的坏话,他却得了好。”
王朴听了顿时警觉,刚才莫名的被这个陈名夏带沟里,一番对话下来,陈名夏成了智勇双全的阿凡提,自己俨然成了又蠢又坏的老爷。
王朴回到楼下,盯着陈名夏看了一会儿,顿感此人贼头贼脑,惹人讨厌,便决定还以颜色,说道:“陈兄才能感人,正好我缺个西席,不如跟我混吧,做我的师爷。”
陈名夏听了这话一脸惊愣,心里快速盘算着利弊,跟着一个武将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又是值此乱世,前途必是无可限量,可这样一来科举仕途便到此为止,武人始终是低人一等,待要一口回拒。又听王朴说道:“只是若要聘用西席,我的要求就一项不能马虎,算数,毕竟行军打仗粮草先行,若是算数不好,算错兵器粮草的数目那就糟了,所以我出一道题考考你,就不知你是否有胆量接受我的考核,当然,世上有一种文人,又叫书呆子,只会死读书,看似满腹文章,其实一窍不通,若陈兄是这种书呆子,那就免了,切莫自取其辱。”
“哼,将军出的题目可别太浅了,如是加减乘除那便免了吧。”陈名夏冷哼一声,暗笑这个纨绔子弟不知天高地厚,周围文人们也都乐了,当时江南文风鼎盛,学问风流甲天下,这个陈姓生员出身于江南溧阳,年纪轻轻便学成出来游历,必是其中的佼佼者,王朴出身于武职世家,能识字读写家书而已,岂不闻班门弄斧为何。
王雁在后面听了王朴的这番话,咬牙跺脚干着急,这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姓陈的显然是个心锐功利之辈,彼辈无不是心性坚忍,野心勃勃,为求得前程利禄,少不得下一番苦功精研学问,纵然杂念过重天赋所限,也必会有些过人之处。而三爷是什么样,从小读书都打瞌睡,论学问人家是四斗,三爷最多一瓢,可能还是漏水的瓢。
“我就出个三元三次方程题,微积分太深了讲解起来太麻烦,这该够了,假设甲乙丙相加等于四,甲乙丙的平方相加等于十,甲乙丙的三次方相加等于二十二,问甲乙丙的四次方相加等于几。”
全场寂静,在座的都不是白丁,或多或少都有些学问本事,听了这道题都是冷汗直流,这种题目只有精于此道的宗师才能解开,在场的哪有宗师,这场比试怕是要丢人丢到家了。
陈名夏脸色变换不定,方程术他最多能解二元,在认识的人中似乎只有恩师的师兄徐光启有本事解三元,可徐光启是个呆子,只醉心于杂学,陈名夏与其并未有交情。
“这不公平,你出的题目是从哪本古书上抄来的,这种疑难题目轻易如何能解,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解一遍自己出的这道题。”却是陈名夏身边的仆从出来搭救主人。
“哈哈哈,我就解给你看,拿笔墨纸砚来。”王朴得意的笑道。这道高中数学题只要用韦达定理便能轻松解答,是最简单的三元三次方程式。王朴在纸上用毛笔写了一遍运算过程,最后求解甲乙丙的四次方相加等于五十。
陈名夏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求解法,闻所未闻,他对算数有一定的功底,看得出王朴是用类似于天元术的求解法,可这里的术要比书上学到的复杂得多,也高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