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果然很多,又有许多新书。”走进种浩带他们看过的书坊,张明远低头寻宝一般,细细端详。只见许多书籍,整整齐齐,依次排开。人头攒动,但见许多小青年一个个,全神贯注,如饥似渴,大有废寝忘食之态。“这本《武经总要》我见好几家书坊皆有卖的,看来此书颇为世人推崇。想必浩兄也很喜欢。我在他书房的书架上就见到好几本。同样的书,他为何买好几本。”费无极拿起一本书,翻看几页,便笑道。
张明远环顾四周,轻声细语的对费无极耳语道:“你别说话,没见众人皆不出声,都在低头看书么?你一人叽叽喳喳,好似乌鸦,就惹人烦了。”费无极抿了抿嘴错,马上一言不发,环顾四周,果然无人出声,皆翻阅书籍,全神贯注。张明远、费无极又翻阅几本书,买了一本《论语》和一本《孟子》就缓缓离开了书坊。老毒物和大毒物、小毒物也跟了出来。
“这荷花画得果然栩栩如生,不同凡响。”费无极走进一家画坊,指着墙上一幅画,赞不绝口开来。“客官要送人,还是挂在家中。我店里的画,皆是长安名流所作,请细细观赏。如若有中意之作。价钱好说,里面请。”一个伙计上前招呼开来。张明远、费无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往里面边走边看。“东京画科赶考在即,这名流画作自当有所感悟。买回去琢磨一番,也会有所帮助。”一个年过半百,可精神矍铄的老伯也上前热情招呼道,边说边擦拭一个檀香炉。只闻檀香徐徐,令人宠辱皆忘。张明远、费无极往里走,果然里面也是琳琅满目的字画,挂在墙壁。
费无极道:“我们上次来过这里,店家可认得我们?”“小哥好记性,不过我店里一年四季,皆有客官前来,迎来送往,不可胜数。实在记不得许多人,还望见谅。”老伯一怔,拱手笑道。“无极,你别套近乎。我们来过不错,但店家自然不记得。种溪说他以前来过许多次,皆被店家不认得,何况你我,才来第二次。”张明远道。
老伯道:“原来是老种将军家二公子种溪的朋友,幸会幸会。我与种师道老将军也是故交,种溪作画的师父,也是在下。以前种溪还小,时常到我店里来玩,还是个小男孩,小小的个子,活泼可爱极了。后来慢慢长大了,一条大长腿,走在人群里,可是很晃人眼球。这小子对作画很是痴迷,时常来找老夫请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种溪缠着他爹爹要学作画,便拜我为师。如今种溪早已非同凡响,老夫教不了他了。不过他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空还来看望我,果然是后生可畏。”说话间还用手比划开来。
张明远道:“上次我们前来,就见种溪对老伯毕恭毕敬,我还纳闷,他为何如此。”费无极道:“原来如此,种溪也算是个好孩子。”老伯哈哈一笑,几句话后,三人不再陌生。老伯吩咐店里伙计照看好店铺,就请张明远、费无极到里面客厅说话。二人跟随入内,客厅布置古朴雅致,笔墨纸砚,应有尽有。案几上,依然有檀香徐徐,令人神清气爽。又见几张画得叉叉丫丫的图卷,自然是学生的练习之作,的确很欠火候。
三人坐了下来,费无极问道:“敢问老伯教了种溪几年?”老伯道:“种溪五岁跟我学作画,老夫教了他三年。到种溪九岁时候,老夫就不画了,开店做买卖。他就拜别人为师去了,也是老夫的一个朋友。”张明远问道:“为何如此?还望老伯赐教。”老伯道:“没办法,伪作太也猖獗。只怪老夫画的荷花,长安城无出其右。效仿者比比皆是,足可以假乱真,如之奈何?”说话间摇摇头,苦笑开来。
费无极叹道:“只听说书籍有抄袭剽窃之事,没曾料想,这作画也如此。不敢想象,匪夷所思。”老伯道:“伪作逼的老夫气愤填膺,故而罢笔。从此以后只卖别人的画作。老夫闲暇之余所作的画,从不公之于众。这孤芳自赏,有何不可?”说话间,眉毛一挑,威风凛凛。
张明远点了点头,淡淡的道:“虽说琴棋书画,皆要与人分享。可孤芳自赏未为不可。如若我也有那本事,写一本书,比如像《史记》和《资治通鉴》 ,我必定也要孤芳自赏,绝不公之于众,让别有用心之徒,剽窃抄袭。”
费无极笑道:“别吹牛,想让别人剽窃抄袭,你也要有那本事。如若你的东西能被抄袭,有人会说,那是给你脸了,瞧得起你,别不识抬举。如若无人问津,你再公之于众,又有什么用?岂不是自讨没趣?”
老伯一怔,一瞬间犯了难,不知如何对答,欲言又止,插不上一个字,心想,眼下这小子毕竟所言极是,有些道理,想到此处,心灰意冷,捋了捋胡须,一言不发。
张明远道:“老伯的荷花如此名扬天下,想必方才我们进来所见,便是老伯的潜心力作了?”老伯摇摇头,笑出声来,乐道:“这些年来,老夫可没那闲工夫,我时常奔走于长安与洛阳之间,与一些名流切磋。那是种溪所画,他说画了三幅。两幅送给了朋友,剩下一副留在我这里,挂出去。如若有人中意,便卖出去了。溪儿说,不管卖多少钱,只要能卖出去就好。这小子,还像小时候一样顽皮。他在乎的是被人欣赏,而非贪图那卖出去的几个银子钱。”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乐个不住。没想到,种溪还喜欢这样玩耍。果然是个小屁孩,全然不在乎银子钱,只在乎声名远扬,威名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