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浩见种溪讲故事,也不甘示弱,笑道:“还有一个故事,石曼卿在中书堂供职,一位宰相对他说,快去把宣水取来。石曼卿不知宣水为何物,便问取什么。宰相告诉他,宣徽院内的水清冽甘甜,称为‘宣水’。石曼卿觉得这说法牵强别扭,就反问一句,宰相大人,如此说来,司农寺里的水,就应该叫作‘农水’喽?”张明远和费无极看时,此时此刻许多游客听了这话,也笑出声来。
种师道环顾四周,不苟言笑,看着春色满园,不禁黯然神伤,缓缓道:“欧阳修和范仲淹都与石曼卿有过交往。景祜五年,西夏王李元昊改称皇帝,定国号为大夏,要与我大宋平起平坐。自康定元年至庆历二年,西夏每年都要滋扰我大宋西北边关一两次,常常令人不胜其烦。石曼卿受命于危难之际,便火速在河北、河东、陕西等地招募几十万大军,开往西北边关抵御西夏。仁宗皇帝因此赏赐他绯衣银鱼,正要重用他时,石曼卿却一病不起。他去世时才四十八岁,官至太子中允、秘阁校理。”听了这话,张明远等人嘘唏不已。此时此刻,起风了,不远处,那或粉或白的花瓣飘飘洒洒,都落到波光粼粼的水面,渐行渐远。游人如织,暖风和煦,蓝天白云,春意盎然。
众人离开繁台寺塔,沿汴河往西北方而去,汴河宽阔,波光粼粼,垂柳荡漾,莺歌燕舞。岸边小商小贩吆喝叫卖,游人如织,不可胜数。张明远和费无极不时四处张望,倍感好奇新鲜。种师道和种浩、种溪却时常进京,故而对东京并不陌生,不过离开一些时日,再次抵达却感到些许不适应。
原来东京街道两侧,总有新的茶肆和酒楼开门接客。故而一条街往往半月前一个样,半月后又是另一番景象。有些道路本被河流阻断,但过不了多久,一座红色浮桥飞架其上,两岸碧绿垂柳,摇曳荡漾,又有许多新街道被店铺环绕,实在令人晕头转向,目不暇接。
五人在汴河边流连忘返,但见酒家、茶肆、客栈、饭店人满为患。又见果子行、肉行里老头老太太走来走去。那勾栏、瓦子里有许多外地客官。那衣坊、书坊、画坊、乐器坊里也是有许多妙龄少女在父母陪伴下驻足观看。那玉器店、银器店、瓷器店、古玩店、花店、药铺、胭脂铺、绸缎庄里不时走出几个员外和老妇人,更有青年男女出出进进。
染坊、印刷坊、打铁坊,人声鼎沸,四处皆是,那工匠皆赤裸上身,身强体健,热的满头大汗。只听呲的一声,又见一股白气冒了出来,叮叮当当,打铁声就传开了。
街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春意阑珊,风景如画,令人心旷神怡。人头攒动,喜笑颜开,令人喜乐无比。
正在行走之际,只见一个头戴黑色毡帽的小厮牵着缰绳,后面是一个络腮胡须的武将模样之人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迎面而来。正在张明远诧异之时,费无极回过头去,又见两个穿着灰布衣衫的矮胖大汉,满头大汗的走来,他们抬着一顶绿色帐幔的轿子摇摇晃晃而来。道路原本宽敞,只是赶上许多犹太教徒路过,又有许多外地客商和番邦商贾,又逢每年一度的东京斗茶大会,故而道路一时堵塞,两队人马眼看就要撞到一起。路人也是见怪不怪,司空见惯。故而并不诧异万分。
正在此时,只听的是,如此之声传来。“快快让开,福州知州大轿,为皇上进贡白茶,如若耽误时辰,该当何罪?”一个小吏跑到前面叫嚷起来。“开封府府尹是我家将军亲戚,你们胆敢在京城撒野,该当何罪?”那头戴毡帽的小厮扬威耀武道。“罢了,罢了。还是让人家先走。”那武将本欲发怒,只是听到进贡白茶,就硬生生吞下想要破口大骂之语。顷刻,高抬大轿马上通过,那文官探出脑袋瞥了一眼武将之人,轻轻哼了一声。武将之人居然下马侧立,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路上有老者窃窃私语道:“老夫素知我大宋文臣地位比武将高,没曾料想,外地官吏到了东京,居然也如此厉害。不为别的,原来是皇上喜好的贡茶,任何人也不敢阻拦怠慢不是。”说来也巧,此人这番话偏偏就当着种师道、种浩、种溪、张明远、费无极说出,他五人也听得仔细清楚。
种浩赶忙向老者问道:“敢问老人家,重文轻武,如何就这般厉害?”老者忙道:“我大宋重文轻武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老规矩,如今皇上喜好舞文弄墨,琴棋书画,把这笔墨纸砚玩的天下第一。皇上又对瓷器、茶道颇有见解,故而投其所好者比比皆是。听说江南那些文官总是遍访各地茶农,各地瓷窑,就是为了找到上好极品,为了博得皇上欢心。太湖边的渔民也是苦不堪言,总是被征去捞石头。稀奇古怪的石头从湖底被捞上来,再兴师动众的运到东京,真是了不得。好了,老朽不说了,免得言多必失。”说着就急匆匆拐过一个茶肆不见了踪迹。一时间又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