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顺拉着张叔夜的手,缓缓拍了拍,深情道:“本想带你们去莫高窟走一遭,可惜你们归心似箭。张大人,寡人对你真是情投意合,如若你能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太平,可惜啊,你心心念念,不忘本,真英雄也。”
张叔夜道:“夏王盛情款待,我等感激不尽。莫高窟,我也是久仰大名,本想走一遭,便是三生有幸,偏偏要回东京去复命,只好作罢。那鸿胪寺(宋朝外交衙门)发出公文催促再三,我不能违背大宋朝廷的规章制度。再说皇上也千叮万嘱,让我等早来早回。”
乾顺又看向张明远和费无极,问道:“你二人也不肯留下来,去莫高窟走一遭么?寡人可是从不主动相邀,你们算是破例了。”
张明远和费无极二人愣了愣,齐声道:“没想到夏王会如此以礼相待,可惜我们还要回终南山去,毕竟下山时日不短,家师上了年纪,我等放心不下,还望夏王明白。”
燕丹捋了捋胡须,笑道:“果然是青春俊杰,没想到你们与你们家师,情深似海,佩服佩服。”嵬名思能道:“你们如此一说,我等自然明白。如若有缘,你们再来兴庆府,我等当再续前缘。”众人都点了点头,又谈笑风生开来。
张叔夜带着张明远和费无极离开承天寺塔后,又跟随乾顺去了贺兰山。众人坐着马车,沿着湖边向贺兰山飞奔。乾顺在路上介绍道:“你们可知我西夏贺兰山有五毒么?”
此言一出,张明远一怔,突然想起萧燕曾对自己提及过老毒物的五毒门,便在贺兰山,如今老毒物投靠西夏,不过令人疑惑的是,此番在西夏比武之时却没见到他们,不知是何缘由。本想问乾顺,就怕惹出祸端,师父再三叮嘱,不可惹是生非,以免自寻烦恼,想到此处,低下头去,欲言又止,不过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就怕遇到五毒门,如若狭路相逢,可如何是好。不觉手心冒汗,心有余悸,又瞅了一眼费无极。费无极却大大咧咧,不曾想到这些,还在和乾顺说说笑笑。
张叔夜道:“明远,你在想什么?为何神色紧张。”张明远耸了耸肩,惊道:“这都被大人看出来了。”随即强自镇定之际,自嘲道:“我听说贺兰山五毒,天下第一,自然害怕。”
乾顺道:“五毒的确厉害,不过都在寡人掌控之中,你们不必担惊受怕。”话虽如此,可如若遇到,能不怕才怪了。乾顺这样说,不知是何道理。这让张明远百思不得其解,费无极倒满不在乎,全然不曾想到老毒物的五毒门这件事。
费无极道:“夏王,我们去过一次贺兰山,便流连忘返。如今要走了,再看一眼,弥足珍贵,多谢多谢。”乾顺道:“贺兰山乃我大夏国的国山,好似父亲一般,可称之为父亲山。”
张叔夜道:“黄河便是母亲河了。”乾顺道:“不错,兴庆府湖光山色,沃野千里,得益于滔滔黄河水的滋养,还有巍巍贺兰山的护佑。”费无极道:“与京兆府长安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乾顺好奇道:“果然如此,还望赐教?”张明远道:“长安的父亲山叫做终南山,母亲河便是渭水。”张叔夜道:“汉唐以来,皆是如此,世人皆知。”
费无极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脱口而出,掷地有声道:“当年李元昊夸下海口,想‘亲临渭水,直取长安。’如此虽说颇有雄心壮志,可如若得偿所愿,那我大宋关中黎民百姓,又当如何?总不能把他们统统赶到川中成都府去。那般长途跋涉,可是苦不堪言。战火纷飞,哪有什么赢家,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乾顺一言不发,脸色煞白。
张叔夜给费无极使个眼色,费无极这才觉得有些出言不逊,可话已出口,想收回来,绝无可能。张明远哪里管得了这些,还在提心吊胆,想着如若遇到老毒物,又当如何。张叔夜道:“夏王不必生气,费无极还是孩子气,他口无遮拦,还望不要见怪。”
乾顺心中恼羞成怒可见一斑,但碍于两国议和大计,只好作罢,免得伤了和气,毕竟据焦彦坚从东京打探的消息来看,张明远和费无极实属大宋天子的故交,不可怠慢,想到此处摇摇头,笑道:“寡人也很纳闷,当年我景宗陛下为何不夺取长安,原来他是尊崇佛教,不忍心毁了大雁塔。如若毁了,大雁到何处拉屎撒尿”众人都笑。
乾顺却不苟言笑,心中依然闷闷不乐,毕竟李元昊当年功败垂成,实乃党项人的一大憾事。西夏多少年来,虽说雄踞塞北,也算一霸。但望眼欲穿那关中和燕云。乾顺熟读《三国志》也素闻三国时代得到荆州,乃是魏蜀吴三国梦寐以求之事。现到如今,西夏念兹在兹的便是关中。燕云十六州是宋辽争夺的肥肉。关中便是宋夏争夺的肥肉。可西夏如今被宋朝打得招架不住,横山被童贯大军掌控,乾顺也是欲哭无泪。兴庆府处在横山之北,宋军想袭击兴庆府,便是易如反掌。
张叔夜见乾顺如此情状,自然心知肚明,毕竟自己也曾去过兰州和秦州,对羌人了如指掌,对党项人也并不陌生。张叔夜对范仲淹很是敬佩,故而时常回想当年范仲淹戍边的历历往事。张明远还在担忧老毒物的五毒门,费无极却东张西望,好似初次来看贺兰山。
不多时,众人抵达贺兰山脚下。乾顺命人在山下比试射猎,那党项人跨马飞奔,张叔夜的骑射技艺也非比寻常,张明远和费无极也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