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只想骂人。
正准备下床先把灵血喝了不浪费一滴时,传音玉牌突然闪了起来,她抬手一划,就听见青叶尖叫着道:“女君快回来!君婿御剑往云浮山来了!马上就到!”
一听这话,江照雪倒吸一口凉气。
她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过卯时,天已将亮,他们见到沈玉清下山时还不到丑时,竟已是一夜过去了。
但沈玉清肯定还要加固九幽境结界,这不是简单的事,按理至少要花三日时间,可沈玉清却在现在就赶回灵剑仙阁,甚至还直奔云浮山,必定是察觉了什么。
是裴子辰。
江照雪一想就明白。
裴子辰在一刻钟前离开,如果他是御剑回去,现在应当已经回到乌月林中,见到沈玉清。
他昨夜和她接触太过密切,她虽然在来之前刻意换了香囊,但是蓬莱岛用香和中洲差别太大,常年累月积累在身上的香味,沾染之后并不容易清除,沈玉清是个极为敏感之人,心细如发,怕是发现了蛛丝马迹,现在赶着去抓她。
如今天机灵玉没有到手,她不能让沈玉清察觉她的异常。
如果让沈玉清发现她可以短暂切断同心契离开,又修补了九幽境结界,他若起了什么心思,更是趁你病,要你命了。
江照雪短暂一想,便理清思路,只是灵气丹已经吃完,现下她身体刚刚恢复,开这种远距离传送大阵极其耗费灵力,她根本无法做到。
思忱片刻后,她看向裴子辰留在桌面的灵血,突然有了灵感。
命师行事,本质是和天道相赌,借天道之力替他完成他想做的事,赌出什么结果,天道便会借力达成结果。
譬如江照雪的乾坤签筒,分为上上签、上吉签、中吉签、中平签、下下签五种结果,结果不同,天道借力不同。
但这个结果并非完全随机,主要取决于三个要素。
其一,自己本身能力是否可以完成此事。比如江照雪现下是合体期,如果只靠她自己的修为,能够躲过大乘期沈玉清一剑?她能躲过的可能性越高,作为命师求祷躲过沈玉清一剑的成功率也就越高。
其二,便是命师施法时用的法阵,这些法阵都是为了提高赌赢的概率所设,越是大阵,成功率越高。
其三,就是最不稳定的一项,气运,命师本身的气运,与所求之事的气运,气运有多高,赌赢的几率有多大。
这三点很难精准预测,所有命师都只是尽量提高成功概率,但没有人能精准测算结果,所以命师施法,极不稳定。
现下修为和阵法不可改变,江照雪能变化的,只有气运。
裴子辰乃天道之子,他留下的灵血画阵,借的便是他的气运。
意识到这一点,江照雪心上大喜,赶紧取了裴子辰的灵血开始画阵。
她画阵时,青叶急忙询问:“女君,您听到了吗?您还好吗?”
“我没事,你拦住他。”江照雪冷静出声,“我马上开阵回来。”
“好,我去安排。”
青叶说着,外面传来阻拦声。
“君婿清晨造访,还请等候女君通报。”
“让开。”
“君婿,女君尚未梳洗,还请稍后。”
“让开。”
“君婿,女君昨夜不适,叮嘱今日不愿相见,还请君婿稍等片刻。”
“让开!”
江照雪听着里面远处传来的争执声,飞快画完传送阵法,双手快速翻转施法:“天道无常赌运于天上上大吉万里瞬息——”
说着,她手指一划:“去!”
一根写着“上上”的玉签飞出,阿南赶紧化作鸟身落到江照雪肩头,江照雪并指一抹,眼前瞬间黑了下去。
随后她就听见“砰”的一声撞门之声,伴随着青叶阻拦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往里:“君婿,您怎可如此无礼?!君婿别往里了,女君还未起身。君婿……”
江照雪听着声音,给阿南使了个眼色,阿南赶紧躲进被子。
它和江照雪本就是一体,沈玉清感知不到,只要不被看到就无妨。
江照雪在阿南躲避之时,手上以极快速度把外衣发簪一把拽下塞进被子,躺下瞬间,沈玉清已经来到床前,一把拉开床帐。
清晨光线顺着床帘缝隙落到床上,沈玉清入目就是女子衣衫不整,露出大半肩头躺在床上闭眼昏睡模样。
他惊得猛地甩开床帐,随即便觉失态。
这时候,江照雪声音在床帐中虚弱响了起来。
“阿渊?”
沈玉清动作微僵。
这是很多年前,江照雪与他将将认识时,最喜欢用的称呼。
两百年前,灵剑仙阁还不是中洲第一大宗,他也只是灵剑仙阁一个小弟子,虽然也算出众,但比起中洲万年大宗蓬莱岛女君,天系木灵根还活到了二十岁的命师江照雪来说,云泥之别。
那时他尚未及冠,还不曾有字,她第一次询问他的名字,念了一遍“沈泽渊”后,便自然开口:“这么复杂的名字,我还是叫你阿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