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结了钱,车把式还帮她卸下两箱行李,放在了金梁桥后头的巷子口,这巷子里种了好几棵高大的垂杨柳,故而人称杨柳东巷。
也是原身自小长大的地方。
但沈渺到这里仍旧没什么安全感,她一路上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沈记汤饼铺看看,再跟邻里打听打听情况,自己心里有了数,再去沈大伯家接两个弟弟妹妹比较好。
她大包小裹刚下了车,巷口柳树下边做绣活边闲话的二三妇人便望了过来,沈渺出嫁三年,除了回来奔丧再也没回来过。当年那个年方十五、受家人宠爱,被父母娇养得白生生、丰满匀净的小姑娘,如今被磋磨得又瘦又憔悴,因此那几人直勾勾瞧了半晌,愣是没好意思唤。
倒是沈渺注意到了她们,很快从原身留下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些大娘的名姓,立刻抖搂出袖子里的帕子,往眼角使劲擦了擦,这便红了眼,呜咽地呼唤道:“顾婶娘、李婶娘、方婶娘,我是沈家的大姐儿啊!婶娘们自小瞧着我长大,怎么如今都不认得我了吗?”
还一甩帕子,掩面而泣。
那三位大娘这才呼啦一声围过来,也都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啜泣流泪,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嘘寒问暖道:“哎呀,大姐儿,婶娘险些不敢相认!你……你怎么瘦得跟麻杆儿似的,哎呦,回来也不递个信儿,婶娘好叫你顾二哥去城外接你啊!”
“哎呦,大姐儿你可算回来瞧了,你不知晓,你家屋子都被火烧榻了一半儿!你那好大伯,也就来看了两回,听闻至少要出四五十贯钱才能修得好,吓得再也不敢过来了!”
“还有,你快家去!你家济哥儿和湘姐儿,被你那心狠的伯娘一扫帚赶出家门,如今两个孩子可怜得很,孤身缩在那漏风漏雨的屋子里,全靠街坊邻里接济才活下来。”
“何止啊,你家济哥儿前个儿还病了一遭,浑身烧得好似火炉,你顾叔连夜背着去的医馆,灌了两副药才醒过来,如今还起不来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