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中棠多年来一直担任刘义季的贴身护卫,属于隐形人的角色,虽然官位不低,但是没有什么出名的机会,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幸运儿。现在刘义季不在了,他也不想再留在王府混日子生锈了,这才出来投奔范晏,求一个扬名立功的机会,虽然打仗的时候容易立功,但是像这种全凭武力的时机还是很难得,他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蜕变成真正的将领。
雷暴在吐谷浑地区出了名的蛮横凶暴,不说所向无敌也差不多,没想到给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将领拦住了,不由得十分鄙夷,双手抡动自己的一对浑铁棒,劈头盖脑就砸了下来,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小个子(铁中棠身材并不是很高大,只有一米七左右,很普通)砸成肉泥,然而,哪有这么简单,铁中棠貌不惊人,本身却是一身十三太保的横练功夫,虽然不会是刀枪不入,一般的打击也难损分毫,堪称钢筋铁骨,看到对方双棒下砸力道凶猛,铁中棠不急不慌,向旁边轻轻巧巧跨出一步,左手的盾牌斜着向上侧推,这叫推窗望月,直接推在雷暴的力量死角上,根本没有费很大力量就把对方的双棒推到了外围,紧跟着跨前一步,右手的短刀直插对方的心脏,雷暴吓了一跳,虽然自恃皮糙肉厚那也不能用肉身子硬抗对方的钢刀呀,不得不收回双棒,身子转动格挡对方的攻击,这一下子交手那真的是凶险无比,双方都止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两个人都是练硬功的步下将领,却也是各自不同,雷暴的双棒力大招沉,大开大合,讲究的是一力降十会,更喜欢迎面三板斧把对方打垮,铁中棠因为身材并不突出,武器也不是很长大,是攻守兼备的刀盾,所以更喜欢贴身肉搏,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和铁中棠对敌那端的是凶险无比,你必须时刻加着小心,否则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给他划上一刀,杀不死你也能耗死你,这样雷暴就很憋闷,对方力量不比自己弱多少,而且也不会和自己硬拼力气,每一次出手都是自己的发力死角,实在是让人痛苦,好在雷暴不仅仅是蛮力惊人,还有着很强的瑜伽功底,身体关节骨骼能够在危机时刻变形,从而堪堪躲过致命的攻击,但是也就仅限如此了,用于进攻则是没什么优势,毕竟不是武林人切磋,你可以用诡异的招数打人家一个冷不防,人家铁中棠手里的盾牌不是吃素的,把身体保护的密不透风,你无论多么刁钻的进攻,人家手一动,盾牌就挡在你的必经之路了,乌龟就很难办了,还是一个带着匕首的乌龟,除非你能打破对方的防御,否则早晚给人家耗死,按道理讲铁中棠这种路数如果攻城拔寨就不占什么优势了,但是人家作为步军将领,防守起来稳稳当当就够了,突破那是骑兵的事儿,步兵就是靠大阵挤死你,所以铁中棠其实才是最优秀的步兵将领甚至还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将军们在那里拼命,其他人也没闲着,高小虎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六个人为一组,排成传说中的六花阵,一组一组就把那些冲上来的铁猴子困在当中,刀剑齐出,招招致命。
本来呢,铁猴子人数也不少五千来人呢,城堡上的面积并不大,根本不存在刘宋军一拥齐上团团包围他们的场地,刘宋军队在一座城堡上也没有多少人,根本不占人数优势。但是问题在于,这是城堡,不是平地,铁猴子们要靠攀爬能力爬上来的,那就人数有限了,刘宋部队居高临下死守城墙,你还没爬到一半可能就给滚木擂石砸下去了,真正能爬上来的并不多,以前是雷暴一个人凭借武勇冲上城头,吸引敌军的注意力,给后边的人爬上来的机会,现在雷暴和铁中棠在那里殊死战斗,那有什么能力掩护自己的手下,所以能爬上来的铁猴子就屈指可数了,好不容易爬上来,还没怎么样了就给人家结成阵型包围起来你一刀我一剑没头没脑的乱砍,打仗最害怕的就是这样了,在足够小的空间内,无论多猛的单兵都很难对付对方的乱刀胡砍,哪怕是后世的康熙擒拿鳌拜,鳌拜那么凶狠不也是一群不怕死的小兵抱住手脚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吗,更何况这些铁猴子只是一些单兵能力较强的普通人而已,不一会儿,城头上就悬挂起来百来颗铁猴子的人头,尸体被丢下城去,免得腐烂了传染瘟疫。
就这么一下子,后边的廓尔喀人就不敢再爬上来送人头了,城头上只剩下雷暴一个人孤立无援,还在吼声如雷的和铁中棠进行缠斗,高小虎知道,这种高手的战斗不能用小兵子的生命填充,否则不但不一定杀伤敌人,还可能给敌人逃走的机会,就没有叫士兵们插手,只是让大家站好了防御阵型,一点一点的前推,不给敌人创造奇迹的机会。雷暴打着打着,发现很安静,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吼声,就偷眼四处一看,吓了一大跳,四周围好几百彪悍的士卒拿刀拿枪的把自己的四周都给拦阻住了,不远处还有弓箭手们跃跃欲试的,似乎要把自己当成靶子,雷暴虽然凶横,可是并不蠢,蠢的早就死在战场上了,他一看就知道今天的情况不妙,只要自己和眼前的小个子将领决出胜负来,不管自己赢了输了都没啥好果子吃,输了肯定给人家弄死或者抓住,赢了也会给愤怒的敌人乱箭射死,别说什么自己身上有宝甲刀枪不入的鬼话,他鼻子很灵能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顺风飘过来,显然是对方想用火油制作火箭烧死自己,自己的铠甲能防得住一两支火箭,一大堆火烧过来,就算是钢铁也熔化了,自己可不成。好汉不吃眼前亏,想到这里,雷暴一声大吼,转身一个纵跃,杀开一条血路,来到城墙边上纵身跳了下去,带着手下的士兵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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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暴走了,剩下的事情并没有完结,敌人随时还要回来,而且不一定会攻击哪一座堡垒,作为铁中棠也必须留在这里驻守,抵挡敌人的进攻,随时做出反应。他带来的人不多,两千多人在十几个堡垒里边分开驻守,正好替换下原有的疲劳士兵,这些士兵连日作战精神紧张体力消耗很大,正好回后边修整,黄豫对这些事情安排的很认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士兵的最强状态,对于士气的维持也大有好处。按照预计,这一仗下来,凡是存活下来的士兵都会变成百战精兵,这生意做得来。
折腾完了之后,已经是下午了,铁中棠就和高小虎坐下来商议后边的事情怎么办,铁中棠就说,“我看敌人这一次虽然撤退了,不久还会杀回来,不攻克我们的营盘,他们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
“铁将军高见,蛮夷贪婪,不从我们这里捞到好处岂肯干休,除非我们把他们的手砍断了,否则不会停止。”高小虎随声附和,他也是当年从交州招募来的少年,天赋很好,被杨家精心培养,虽然能力出众,但是本性质朴纯良这一点丝毫没有改变。
铁中棠也是第一次做主将,心里并不踏实,现在看到助手的态度很配合,心情就安定了很多,他捧起一碗热茶,嘘着气,小口抿着,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在天寒地冻的西北,有一杯热茶真的是无比的享受,缓了一会儿,一脸满足的铁中棠继续自己的话题:“我现在只担心这个雷暴会来回更换攻击点,调动我们的兵力,从而找到突破口瓦解我们的防御态势。”
“这个问题您不用太担心,我们的堡垒群不是孤立无援的,每个城堡都有三四个邻近的城堡互相牵制支援,不是那么好打的,就算是打下来了也不成,他守不住,我们的堡垒之间有暗道连接,随时可以偷袭他的驻守部队,您没看到吗他们虽然打下来十几个堡垒了,仍然不敢驻扎,只是军队住在营盘里。这还是我们的堡垒坚固不好损毁,所以他只是放火烧掉表面的设施,没办法彻底捣毁堡垒,其实以前的蛮族攻克汉族城市后都是放火烧毁的。”高小虎安慰对方,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们就这么守株待兔确实不是办法,是不是想办法逼他们来找咱们决战呢?”
铁中棠惊讶的看着这个年轻副手,他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武将,看着很憨厚,想不到也是侃侃而谈,肚子里很有货呀,听到最后,他觉得正到了点子上,很兴奋的拍了一下桌子,“高将军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主动出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逼着他找我们决战!”
“可是,”高小虎有些犹豫不决,“铁将军英勇,末将佩服得很,只是,敌众我寡,我们加在一起才两千人,都是些乡兵郡兵,敌人足有五千还是最悍勇的精锐,这样放弃堡垒主动攻击,会很危险,也很难出奇制胜毕其功于一役呀。”他还是很客气的,没有说敌人都是偷袭的好手,你偷袭人家怎会消灭敌人呢,羊入虎口还差不多。
铁中棠微笑,“高将军说的很对,所以我没打算真的去偷袭这帮猴子,我只是要骚扰他们、激怒他们,要他们吃不好睡不着。”
高小虎想了想,点头,“铁将军果然老谋深算,那你打算如何做呢?”
“附耳过来。”铁中棠一脸和煦的微笑。
半夜里,铁中棠收拾完毕,只带着一百个精挑细选的悍卒,从堡垒里的暗道悄悄地出来缓缓地靠近铁猴子们居住的帐篷。这些铁猴子虽然悍勇精锐,但是军纪其实不咋样,并没有正规军的那种严整军容,营盘也没有修建栅栏,只是东一个西一个的帐篷,他们行军从来都是抢劫为主,并没有什么辎重,加上士兵都出身贫苦的山区,很是爱财如命,都把仅有的几件的家当随时带在身上,每天晚上抱着心爱的狗腿刀入睡。因为他们习惯于偷袭别人,所以睡觉很轻,稍有响动就能醒过来,自然不会像正规部队那样担心半夜营啸之类的变故,也就不需要哨兵了,毕竟他们很懒,有那时间还多睡一会了。
你要问他们这样怎么不怕偷袭呢,主要是自以为耳聪目明,所以骄傲自大的缘故,再加上他们一贯都和大部队一起行动,无论跟着鲜卑人、吐谷浑人或者将来的印度人甚至英国人,都有主力部队负责警戒,他们就乐得享清福,实际上主力部队从来都看不起这些猴子一样的士兵,也不放心他们这些懒散的习性,不敢把后背交给他们,自然也就从来不派他们负责警戒,久而久之,这些铁猴子就习惯于放心大胆的睡觉了,至于说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的营盘独立前出在宋军眼皮底下,并没有别人替他们放哨这件事,就被他们选择性的忽略了。
就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给铁中棠全凑齐了,真的是幸运之神附体,想不成功都不行。铁中棠带着人来到敌人的帐篷附近,他知道这些家伙耳聪目明的,就不敢再往前深入了,反正就是来捣乱的,不在乎是不是杀伤多少敌人。他们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裹,摊开来,里边放着两个装满火油的瓦罐,用木塞和泥巴封得严严实实的,并没有泄露的问题,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纸卷,里边包裹着火药,就仿佛现代的闪光雷,只是其中的硝石比较少,一方面天然的硝石很少,要节约资源,另一方面爆炸力量太强容易把火炸灭,适得其反,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几个套索,士兵们把火药卷捆在自己的箭杆上,然后小心的把套索勒在瓦罐的脖子上,系紧,确信牢牢靠靠的,然后抓住绳子头,等着带队的长官,也就是铁中棠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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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中棠嘴里含着一个铁哨子,他扫视了一下手下士兵的脸庞,每个人的黝黑脸膛上都闪烁着坚毅,铁中棠满意的点点头,也抓住了自己套索,开始抡动,就像奥运会上的链球运动员,每个人都模仿着他的动作,整齐划一,一百个瓦罐在空中做着圆周运动,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看着差不多了,铁中棠猛的吹了一声哨,铁哨子在暗夜中显得异常的凄厉刺耳,随着凄厉的哨音,铁中棠松开了手,一百个瓦罐呼啸着飞向了廓尔喀人的帐篷,大家也不关心 哪个帐篷住的是谁,反正都是无差别攻击,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瓦罐也呼啸着飞了出去,前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差,瓦罐有的落在帐篷顶上,有的掉到了地上,有的砸中了器械杂物,总之是呼呼啦啦的碎了一地,里边的油料流淌了出来,到处都是,这些火油与普通的不同,添加了一定量的酒精和糖分,类似于后世让人闻风丧胆的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结构,廓尔喀人耳聪目明的,听到那声哨响,纷纷起身出来观看,还没等他们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漫天的火雨飞射而来,原来,这些突击的士兵已经用最快的时间射出了三支火药箭,因为不需要瞄准,所以速度很快,廓尔喀人根本没搞清楚这些到底是什么,四周围就已经被烈焰包围了,自古是水火无情,这些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对不可知的东西却是怕的要死,赶快去扑打眼前的火焰,这莫洛托夫鸡尾酒可不是闹着玩的,连坦克都能烧坏,最恶心的一点就强附着性,粘上就弄不下来,这些家伙不去扑打还好,一碰就粘在了武器上,烧的火光熊熊,这家伙谁还敢拿着,纷纷丢在地上。
铁中棠本来打算放完火就跑的,一看这样子,不能放过好机会,立刻下令乱箭射过去,这些铁猴子没有了武器,无法阻挡箭矢,跑得慢的就给射穿了胳膊大腿甚至身体,大家都是血肉之躯,谁不怕疼呀,惨叫着后退这一退就退进了帐篷,可是帐篷四周都着火了呢,所以他们刚进去就不得不再次冲出来,从前边冲出来不可能,会被乱箭射死,就割开帐篷向后边跑。
后边的帐篷其实没有着火,只有两百个瓦罐,其实过火面积并不是很大,再加上帐篷之类的助燃也顶多有千余人受到了波及,但是后边的人也不聋不瞎的,都跑出来看热闹,刚一出来就被前边败退的同伴给撞上了,瞬间挤到了好几个,看着火势向后蔓延,不敢怠慢,跟着一起向后逃走,整个大营乱作一团。
铁中棠看着这状况不由得叹息,可惜自己带来的人不够多,否则趁势掩杀,敌军虽然不会崩溃,损失也绝对小不了,不过打仗这件事容不得假设,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看着火光熊熊的敌营,铁中棠一声唿哨,这一百个战士飞速消失在暗夜中,胜利返回城堡,等雷暴整顿好部队打算迎战的时候,宋军已经在堡垒内大吃大喝的开庆功宴了。
雷暴看着黝黑的城堡破口大骂,指天骂地,发下誓言,不攻破对方的堡垒,誓不为人,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