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拳头攥得咔咔暗响,眉宇之间,掠过一道不易觉察的羞愧。
他已经想明白了。
什么文聘暗通刘备,什么张允偷听到的机密,什么偷袭夕阳聚粮营…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刘备的调虎离山之计。
只为将刘表主力调走,好让刘备有机会,趁虚突袭他们的育阳主营!
如此天衣无缝,环环相扣的布局,不用猜,必是那萧方的手笔。
可笑他全然被蒙在鼓里,竟被萧方玩弄于股掌之中。
信了张允的假情报便罢,还自作聪明,向刘表献计分兵来夕阳聚埋伏!
堂堂荆州第一谋士,当世名士,蒯家家主,竟被一乡野村夫,如三岁孩童般戏耍!
“萧方,萧方~~”
此刻的蒯越,心中羞愤到无地自容,羞于启齿道出真相。
他只能咬牙切齿,低念着那个名字。
看着蒯越渐渐扭曲的脸形,再听他念叨着“萧方”二字,刘表思绪飞转,蓦然间惊醒过来。
“莫非,这皆是那乡野村夫调虎离山之计?”
“老夫那愚蠢的外甥,中了刘备主臣的圈套,无意间帮着刘备蒙骗了老夫?”
“从头到尾,刘备的目标,便是攻破吾育阳主营?”
面对刘表的质问,蒯越只能选择沉默。
沉默,代表着默认。
刘表心头一闷,立时心生埋怨,张口质问道:
“异度啊异度,你乃荆襄第一谋士,怎会看不出萧方诡计,竟几次三番为那乡野村夫戏耍啊?”
此时刘表方寸已乱,全然也不顾蒯越颜面,当场便是一通数落埋怨。
蒯越低垂着头,脸色时红时白,一时羞愧到无言以对。
“主公息怒,这情报属实还尚未可定。”
“或许是有人暗通刘备,泄露异度计策,使得大耳贼放弃偷袭我粮营,改为袭取我大营?”
“瑁以为,现在责怪异度为时尚早。”
蒯蔡两族同气连枝,眼见蒯越处境不利,蔡瑁当即站出来为其解围。
那一句有人向刘备泄密,明显是暗指文聘通敌。
刘表微微一震,心头那份怨意,只得强压了下去。
眼前这人,可是蒯家家主,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是他坐拥荆州牧之位的支柱之一。
就算蒯越失算,致使他损兵折将,又能怎样?
你还能杀了蒯越不成?
强咽苦水后,刘表只得一声长叹,摆手道: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追咎是谁的责任也无意义。”
“现下大营已失,德适和子应皆已丧身于刘备之手,我军损兵折将无数。”
“伱们都说说看,老夫该如何是好?”
蒯越暗松了口气。
略一沉吟后,蒯越拱手道:
“我军几次失利,已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恐怕已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底气,只能先转攻为守。”
“越以为,主公可率主力退回襄阳,一面养病一面从各郡调集兵马,重整旗鼓。”
“同时则留一员大将,坐镇新野拱卫襄阳。”
“如刘备敢继续南下,以新野之坚固,万余兵马足以将其牢牢钉死在城下。”
“主公待身体痊愈,新军集结完毕后,再挥师北上新野。”
“介时内外夹击,必能破了那刘备,一雪前耻。”
蒯越主张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