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知道我的事了吗?他们是不是很伤心,我能不能去见一见他们?”
陆忘指了指桌子对面,陈河阳赶紧走过去,爬上土炕大床,叠腿坐在矮桌前。
他看陆忘没有倒酒的意思,就自己给自己倒了点,顺便帮陆忘满上。
陈河阳可没正儿八经地喝过红酒,只知道是酒就得倒满了一口闷。
倒好酒,陈何阳敬了陆忘一杯,不安地等待着答案。
陆忘将差点就要溢出的红酒喝下去了一点,:“你的尸体就在外面,他们都知道,至于见面暂时还不行,因为你的魂魄迷失在外,目前只有我能见到你。”
陈河阳一听急道:“我们村里有说法,魂丢了不能投胎,我爸妈一定急死了,你让我妈找一下村里的瞎眼婆子吧,她是神婆,会教我妈给我喊魂的。”
“神婆也在外面,今晚他们已经给你喊过魂了,没有成功,既然你们这有魂丢了就不能投胎的说法,我想你是故意丢了自己不肯回去,大概你还有别的遗愿未完成,又或者是对死亡心有不甘,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要自杀吗?”
“我是自杀的吗?我不知道啊,那天录完笔录下电梯后的事情记不太清了,我还以为我是被撞死的呢,像我们外卖员最常见的是被撞死来着……”
陈河阳喃喃念了一句,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眉心一皱,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自杀?”
“我听到的信息是说你得了很严重的肾病,需要钱治疗,你对此很绝望,后来公司组织募捐,让你看到一些希望,结果那天晚上的事故让你一下又回归到绝望,所以想不通跳河自尽。”
陈河阳手都摇出了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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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我得了病是需要钱,但我没什么好绝望的,那个病又不会立马死,我没打算去治疗,能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就赚一天的钱,我只要差不多活到赚的钱能给爸妈养老就行了,你看到我爸妈了对吧,他们很不容易,我很想他们过得好点,怎么会想不开去跳河呢?”
陆忘脸色下沉:“你确定吗?”
“确定啊,我当时都遇到命案了,配合调查导致的订单超时不会被开除的,就算扣我一个月工资,也可以下个月继续赚钱,我有家要养的,我为什么要死?”
陈河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但他很清楚,自己去大城市打工赚钱唯一的目的就是养爸妈,他绝不会想不通丢下爸妈去送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陆忘神色严肃道:“既然你不是自杀,那很可能是被人杀死,你被杀了,不甘心才导致如今这种状态。”
陈河阳忽然愣住,视线落到酒杯上使劲想了想,他不确定,但觉得很有可能。
“那……我要怎么办?”
风从破洞的窗户灌了进来,窗户被吹得打开,外头一片漆黑,静得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农村的夜晚不应该这么安静。
虚幻和现实仿佛在交替着,陆忘举起陈河阳喝过的杯子,缓缓倾斜杯身。
嘀嗒——
一滴红酒落下,居然在矮桌上荡开了涟漪。
一圈又一圈。
桌面的颜色越来越深,变成了一滩黑色河水。
挂在横梁上的那盏灯闪了闪,变成了一盏路灯。
夏夜的凉风裹挟着河面湿润的气息吹来,一片蝉鸣声响起。
陆忘和陈河阳坐在一片草地上,身边不远处,出现了另一个身穿黄袍工作服,蹲在河边吃外卖的陈河阳。
那个陈河阳的动作被定格住,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那是我?”陈河阳起身走过去,围着雕塑看了半天,“这是我,真的是我,我死前就是坐在这里吃饭!我记得这一段!”
陈河阳回过头,发现陆忘已经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吓得他一跳:“你怎么办到的?”
“不是我办到的,而是你,”陆忘也在观察眼前的雕像,这是几日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个陈河阳。
“既然你不记得自己究竟怎么死的,那就从你记得的事情开始,说说看,当时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
“特别的人……特别的事……我想想……”
那天晚上的事好像一把刀子,仔细一想脑袋就会疼,但陈河阳知道,如果自己不解决问题回去,父母就会难过着急,为了他们,陈河阳抱住脑袋蹲在草地上,痛苦地回忆着,头痛欲裂,他觉得脑袋都要被炸开了……
忽然,月光照在河面闪动的波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想到了!当时我坐在这里吃外卖,看到河里飘来一了一具尸体!”